李承玄的身影消失了。
那道被他撕開,通往無儘深淵的裂口,卻並未隨之閉合。
一扇由純粹神聖光輝構築的黃金門戶,橫亙星空。
莊嚴,宏偉,散發著不朽的帝威。
洶湧的魔氣被光輝徹底蒸發,淒厲的鬼哭神嚎在此地,隻能化作莊嚴的龍吟淺唱。
他以一己之力,將深淵的入口,變成了天庭的南天關。
人已去,神威猶在。
南天關前,所有神將,包括徐驍、秦烈在內,都還保持著仰望的姿態。
集體失聲。
他們腦海中,依舊震蕩著陛下那句雲淡風輕的話。
“朕隻是去簽個到。”
簽到。
原來,那所謂的魔主鴻門宴,那足以顛覆一個神朝的陰謀,在陛下的世界裡,真的就隻是……一個值得他親自前往的簽到地點。
這種認知上的絕對碾壓,比任何神力展示,都更能摧垮他們的心防。
也更能鑄就他們絕對的信仰。
柳青瑤獨自站在黃金門戶之前。
素白的長裙在神輝的映照下,流轉著淡淡的光暈。
她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心跳,亂得不成章法。
她的指尖,冰涼。
手腕處,卻殘留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溫熱。
那是他係上護符時,指腹不經意劃過的觸感。
她的後頸,那片被他指尖點過的肌膚,更是滾燙得驚人。
一團永不熄滅的金色神火,正在她的血肉之下,靜靜燃燒。
那個被他強行烙印在神魂最深處的金色符文,更化作了一個恒定的、霸道的存在。
它不再是一道冰冷的敕令。
它變成了一隻眼睛。
一縷意誌。
是他的眼睛。
是他的意誌。
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她不再是她自己。
她的神魂,她的意誌,她的一切,都已被那個男人刻上了無法分割的印記。
這種被徹底支配,連靈魂都被洞穿的感覺,本該讓她恐懼。
可此刻在她心中決堤的,卻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病態的滿足與心安。
漂泊了萬古的孤舟,終於找到了它唯一,且永恒的港灣。
她抬起手,指尖不受控製地,想要去觸碰後頸那片滾燙。
卻在半空中,猛地頓住。
她不敢。
那份觸感,太清晰,太霸道。
清晰到,她能回憶起他指尖冰涼的紋路。
霸道到,讓她隻要一回想,身體就會發軟,神魂都會為之戰栗。
她隻能強迫自己收回手,將所有的心緒,都死死壓在心底。
時間,在這片詭異的寂靜中流逝。
金色的門戶,在星空中屹立了兩日。
這兩天裡,天庭第一星域,前所未有的安寧。
所有被天庭鎮壓的附屬世界,都感受著那股橫亙星空的無上神威,一個個噤若寒蟬。
直到第三日的清晨。
黃金門戶光芒緩緩暗淡,最終,徹底消弭於虛無。
空間,恢複了原樣。
而隨著那股帝威的消失。
一些原本被死死壓製住的,不該有的心思,開始重新活絡。
……
南天關。
議事大殿內,氣氛壓抑如死域。
轟!
徐驍一巴掌狠狠拍在神金長案上,震得整座大殿嗡嗡作響。
“反了!他娘的,都反了!”
他那張橫肉虯結的臉上,青筋暴起,煞氣幾乎凝為實質。
“陛下才離開幾天?這群狗東西就忘了自己姓什麼了!”
兵部尚書王安道也是滿麵愁容,來回踱步。
“巨靈界、黑羽界、熔岩位麵……足足七個世界,都派了使者過來,言稱要‘朝見天帝’!”
“放他娘的屁!”秦烈一身戎裝,手按劍柄,渾身散發著森然殺機,“這分明就是來試探我天庭虛實的!”
“陛下前腳剛走,他們後腳就到,擺明了覺得我天庭沒了陛下坐鎮,就是隻沒牙的老虎!”
“我去!”徐驍猛地站起身,聲如悶雷,“老子現在就帶兵,把這七個世界挨個屠一遍!看他們還敢不敢有二心!”
“不可!”王安道立刻製止,“徐將軍,此時動武,正中他們下懷!這恰恰說明我等心虛!更何況,陛下臨行前,已將天庭所有軍政要務,交由……”
他的話頓住了。
大殿內所有神將,都下意識地,將複雜的視線,投向了主座之下。
那道始終沉默不語的,白色的身影。
柳青瑤。
她就那麼靜靜地坐在那裡,一身素白長裙,未發一言。
她垂著眼簾,仿佛在凝視著什麼,又仿佛,什麼都沒看。
那份清冷疏離,與這劍拔弩張的大殿,格格不入。
徐驍看著她那副樣子,焦躁的脾氣又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