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機械警笛聲在身後窮追不舍，如同死神的催命符。林辰抱著昏迷的碎嘴，在巨大的金屬殘骸間奪路狂奔，鏽蝕的鋼板在腳下發出刺耳的呻吟。阿爾曼和艾克特拚儘全力跟上，魂火因恐懼和疲憊而搖曳不定。齒輪城邦邊境的荒涼超乎想象，目之所及儘是文明的屍骸，看不到任何生機。
“它們……它們好像越來越多了！”阿爾曼回頭瞥了一眼，隻見遠處又有幾道藍色的電子眼光芒加入追捕行列，移動速度極快。
“碎嘴剛才那下……好像捅了馬蜂窩……”艾克特一邊跑一邊氣喘籲籲地分析，“她的能量波動對它們的邏輯核心是種病毒！它們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抓住她進行研究！”
必須儘快找到藏身之處！林辰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前方。突然，他注意到一片由堆積如山的報廢機車殼和斷裂管道形成的“山穀”深處，隱約有微弱的、非機械的光芒閃爍，並且……似乎有極其稀薄的魂火氣息傳來？
“那邊！進去！”林辰當機立斷，帶頭衝向那片雜亂無章的金屬垃圾山。
追兵越來越近，機械亡靈精準的腳步聲如同敲擊在心臟上。三人一頭紮進昏暗、充滿油汙和鐵鏽味的“山穀”中，七拐八繞，利用複雜的地形勉強拉開了一點距離。
就在他們幾乎要被包抄合圍時，前方出現了一個由破爛鐵皮和帆布勉強搭成的棚戶區入口。入口處歪歪斜斜地掛著一個牌子，上麵用歪扭的字體寫著“廢鐵鎮”，旁邊還有一個畫著扳手和骷髏頭的簡陋標誌。幾個穿著破爛、身上鑲嵌著各種劣質金屬零件的骷髏和僵屍，正懶洋洋地靠在門口，看到林辰他們狂奔而來，以及後麵緊追不舍的機械亡靈，頓時露出了驚愕和戒備的神色。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敢把‘鐵皮罐頭’引到鎮子來！”一個下巴上掛著鏽蝕齒輪當裝飾的骷髏守衛舉起一把焊槍改造的武器，厲聲喝道。
“幫幫忙！我們被它們追殺！暫時躲一下！”林辰急忙喊道，同時亮出懷中碎嘴那奇異的魂火，“我朋友受了重傷！”
那骷髏守衛看到碎嘴的魂火，渾濁的眼窩裡閃過一絲驚訝，又看了看後麵越來越近的機械亡靈，啐了一口雖然沒東西可啐）：“媽的，又是這些不通人情的鐵疙瘩！進來！快！老瘸腿！關門！”
旁邊一個瘸腿的僵屍立刻搖動一個絞盤，一扇用廢舊車門和鋼板拚湊的巨大閘門轟然落下，險之又險地將追來的機械亡靈擋在了外麵！門外立刻傳來了沉重的撞擊聲和冰冷的電子警告音。
“警告！非法阻礙城邦執法單位！立即開啟通道，否則將采取強製措施！”
暫時安全了。林辰三人癱坐在地，大口喘著氣意念上的）。環顧四周，這個所謂的“廢鐵鎮”簡直就是一個超大型的垃圾場和貧民窟。簡陋的棚屋依附著巨大的廢棄機械搭建，街道如果算得上的話）上堆滿了各種零件和廢棄物。居民大多是骷髏和僵屍，但幾乎每個身上都或多或少進行了一些粗糙的機械改造——裝個鐵鉤手、換條彈簧腿、或者胸口嵌個閃爍不定的能量核心。他們的魂火普遍黯淡，眼神麻木中帶著一絲警惕和掙紮求生的韌性。
“外來者，你們惹上大麻煩了。”那個齒輪下巴的骷髏守衛走過來，語氣不善，“那些鐵皮罐頭可不會輕易放棄。你們是什麼人？從哪來的？這妞的魂火怎麼這麼怪？”他指著碎嘴。
林辰知道必須謹慎，但也需要獲取信息。他半真半假地說：“我們從骸骨山脈那邊來，躲避仇家。我朋友……是得了種怪病，魂火變異了。我們無意冒犯，隻是路過，馬上就走。”
“骸骨山脈？”骷髏守衛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那邊不是死地嗎？能穿過來的可不多見。至於怪病……”他湊近仔細看了看碎嘴，搖了搖頭，“不像病，倒像是……某種沒見過的進化？算了，不管你們什麼來頭，既然進了廢鐵鎮，就得守這兒的規矩。我是這裡的治安隊長，你們可以叫我‘齒輪’。”
齒輪隊長指了指鎮子深處：“鎮長要見你們。跟我來。”
鎮長？林辰心中警惕，但眼下彆無選擇，隻能抱著碎嘴跟上。阿爾曼和艾克特也相互攙扶著起身。
廢鐵鎮內部比外麵看起來更大，結構錯綜複雜，如同迷宮。居民們對他們投來好奇、冷漠或貪婪的目光。林辰注意到，這裡似乎有一套自成的生存體係，有簡易的零件交換鋪、能量液某種渾濁的機油混合物？）補給點，甚至還有幾個看起來像酒吧的吵鬨棚屋。
鎮長辦公室位於鎮子中心，一個由半截廢棄的客運飛艇艙改造而成的“建築”裡。走進艙內，隻見一個體型肥胖、穿著相對完整但也打滿補丁）禮服、左眼被一個不斷伸縮焦距的機械眼取代的僵屍，正坐在一張鋪著油膩帆布的“辦公桌”後，悠閒地……擦拭著一把古董燧發槍？
“鎮長，人帶來了。”齒輪隊長報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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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僵屍鎮長抬起頭，機械眼發出輕微的哢噠聲，聚焦在林辰和碎嘴身上，尤其是在碎嘴的魂火上停留了很久。他的臉上露出一種與其肥胖外表不符的精明。
“歡迎來到廢鐵鎮，迷途的羔羊們。”鎮長的聲音帶著一種油膩的親和力，“我是霍克鎮長。聽說你們給我的小鎮帶來了一點……小麻煩？”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艙外依舊傳來的撞擊聲。
“很抱歉，鎮長先生。”林辰保持禮貌，“我們願意支付報酬，隻求能暫時落腳，等我朋友蘇醒就走。”
“報酬？”霍克鎮長笑了笑，放下燧發槍，雙手交叉放在肚子上，“在廢鐵鎮，最硬的通貨是零件、能量、還有……信息。你們有什麼？”
林辰看了一眼艾克特。艾克特連忙上前，拿出幾塊從齒輪城邦遺跡裡撿到的、刻有符文的金屬碎片：“鎮長先生，這些是我們在外麵找到的，可能蘊含一些古老的技術信息……”
霍克鎮長拿起碎片，機械眼掃描了一下，興趣缺缺地放下：“垃圾堆裡常見貨色，不值錢。還有嗎？”
林辰心一沉。他們確實一無所有。
霍克鎮長看著他們的窘迫，話鋒一轉：“不過嘛……你們本身，特彆是這位昏迷的小姐，可能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林辰瞬間警惕起來，將碎嘴護得更緊。
“彆緊張，年輕人。”霍克鎮長擺擺手，“我對把她交給鐵皮罐頭沒興趣。那幫家夥眼裡隻有邏輯和效率，跟我們這些‘有機殘餘’不是一路人。我感興趣的是……她身上那種能讓鐵皮罐頭邏輯錯亂的力量。”
他身體前傾，壓低聲音：“廢鐵鎮能在齒輪城邦的眼皮底下存在，靠的就是躲藏和一點小聰明。但如果……我們能掌握一種能乾擾甚至控製那些鐵皮罐頭的方法……”
林辰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利用碎嘴的能力，來對抗機械亡靈的壓迫！
“這不可能！”林辰斷然拒絕，“我朋友不是武器！而且她現在非常虛弱，根本控製不了那種力量！”
“現在不行，不代表以後不行。”霍克鎮長意味深長地說，“我可以為你們提供庇護，甚至幫你們尋找穩定她魂火的方法。作為回報，在她恢複後，需要為我們廢鐵鎮……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這是一個危險的交易。將碎嘴的能力與這個看似圓滑實則精明的鎮長綁定，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
但眼下，他們有得選嗎？外麵的機械亡靈隨時可能破門而入。
就在林辰權衡利弊之際，懷中的碎嘴突然又抽搐了一下，淡金色的魂火再次不受控製地波動，一股微弱的能量漣漪擴散開來。
嗡——！
霍克鎮長桌上一個看起來像是老舊收音機的裝置，突然爆出一片雜亂的雪花和扭曲的音頻！他那個機械眼也猛地閃爍了幾下，焦距亂了一瞬！
霍克鎮長臉色微變，但很快恢複平靜，眼中卻閃過一絲更深的貪婪和忌憚。
“看來……這位小姐的力量，比我想象的還要……有趣。”他盯著碎嘴，就像看著一件稀世珍寶，“怎麼樣？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在廢鐵鎮，你們至少有機會活下去。在外麵，你們隻有死路一條。”
林辰看著懷中脆弱不堪的碎嘴，又看了看艙外那個危機四伏的世界，最終，艱難地點了點頭。
“我們可以暫時留下。但她需要最好的照顧，而且，任何關於她能力的嘗試，必須在她完全自願且安全的情況下進行！”
“成交！”霍克鎮長胖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齒輪，帶我們的新朋友去‘維修車間’隔壁的空棚屋，給他們拿點基礎的能量液和……嗯，找‘焊疤’看看能不能給這位小姐做個外部穩定器什麼的。”
暫時，他們有了一個喘息之地。但林辰清楚，這不過是從一個險境，跳入了另一個可能更加複雜的漩渦。廢鐵鎮絕非善地，霍克鎮長也絕非善類。碎嘴這涅盤重生的力量，究竟是福是禍，猶未可知。
新的篇章，就在這充滿鐵鏽、機油和算計的廢鐵鎮，悄然掀開。而碎嘴的沉睡，似乎也到了即將醒來的邊緣。她那淡金色的魂火，正如同經過淬煉的金屬，在黑暗與壓力下，悄然發生著某種未知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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