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氣息如同實質,伴隨著電鋸刺耳的轟鳴,將林辰徹底籠罩。貝塔那空洞眼窩中閃爍的殘忍紅光,漢斯鐵索傳來的冰冷觸感,以及看台上霍克略顯失望的表情和拉爾夫那永恒的冷漠,都在這一刻凝固。
墨菲斯破碎的警告——“陷阱……拉爾夫……快逃”——像最後的鐘聲在林辰魂火中回蕩。憤怒、不甘、對同伴的擔憂,還有一絲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屈辱,如同岩漿般在他骨骼深處積聚。他不能死在這裡!碎嘴、阿爾曼、艾克特還在苦戰,墨菲斯生死未卜,吉吉需要庇護!他們好不容易才從腐爛溪穀走到這裡,怎麼能像垃圾一樣被拆解在這肮臟的巨坑裡?!
“呃啊啊啊——!”一股並非通過聲帶,而是源自魂火最深處、混合了絕望與決絕的無聲咆哮,從林辰的每一根骨頭中迸發出來!他原本黯淡的魂火在這一刻瘋狂燃燒,甚至透出了骨骼,散發出一種異常明亮、近乎熾白的光芒!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近在咫尺的貝塔動作一滯,漢斯也下意識地收緊鐵索,驚疑不定。
而一直處於恐懼和輔助位置的碎嘴,在感受到林辰那瀕死爆發出的、強烈到極致的情緒波動時,他下巴上的金屬托架猛地變得滾燙!那些古老的暗金紋路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閃耀起來,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老大!”碎嘴發出一聲帶著哭腔的哢噠,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保護同伴的本能壓倒了對邦克、對電鋸、對所有可怕事物的恐懼。他不再試圖去乾擾某個具體的機械,而是將自己那微弱而不穩定的能力,如同潑水一般,朝著整個坑底、尤其是那些充斥著機械改造和能量運行的方向,毫無保留地、失控地釋放了出去!
這是一種混亂的、未經引導的、純粹由強烈情感驅動的能量爆發!
嗡——!
一股無形的、扭曲的波動以碎嘴為中心,如同漣漪般瞬間擴散至整個巨坑!
下一刻,令人瞠目結舌的景象發生了:
“電鋸”貝塔手中高速旋轉的雙鋸,發出一連串刺耳的“嘎吱”聲,轉速驟降,火星四濺,然後像得了哮喘一樣,“噗噗”兩聲,徹底熄火停轉!貝塔保持著前衝的姿勢,愣在原地,低頭看著手中啞火的殺人凶器,一時沒反應過來。
“鐵鉤”漢斯那靈活的機械鐵索,關節處冒出細小的電火花,原本繃緊的鎖鏈突然失去力量,“嘩啦”一聲軟塌塌地垂落在地,無論他怎麼催動,都毫無反應。
正準備噴吐酸液的“酸液”格洛布,脖子上的某個控製閥門突然卡死,酸液堵在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怪異聲響,臉色腐爛的)憋得發青更青了)。
就連“重錘”布魯托那看似純粹機械的重錘,連接處的液壓裝置也出現了故障,錘頭歪向一邊,讓他失去了平衡。
不僅僅是“剝皮者”隊,坑底所有依靠機械或精密能量裝置的部分都受到了影響。裁判僵屍的擴音器爆出一陣雜音,看台上一些亡靈隨身攜帶的照明設備、義眼閃爍不定,甚至霍克鎮長那一直運轉良好的機械義肢,也發出了幾聲不祥的“哢噠”聲,動作變得有些遲滯!
整個巨坑,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技術性癱瘓”狀態!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林辰感到腳踝上的鐵索一鬆,趁機猛地掙脫,踉蹌後退,與同樣目瞪口呆的阿爾曼和艾克特彙合。他們看著對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且裝備集體罷工的“剝皮者”隊,又看了看站在後方、全身紋路發光、魂火劇烈波動、仿佛隨時會散架的碎嘴,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發……發生了什麼?”阿爾曼喃喃道。
“是碎嘴!”艾克特魂火狂燃,帶著科學狂人的興奮,“他的能力!大規模爆發了!這是一種廣域電磁脈衝……不,是更高級的、針對機械靈魂鏈接的乾擾現象!”
看台上,短暫的寂靜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喧嘩!這次不再是哄笑,而是充滿了震驚、恐懼和不可思議的議論!
“怎麼回事?!”
“剝皮者’的武器全壞了?”
“是那個小骷髏乾的?”
“這是什麼能力?太可怕了!”
霍克鎮長看著自己偶爾抽搐一下的機械臂,又看了看坑底發光碎嘴,眼中的貪婪和驚駭幾乎無法掩飾。他身邊的拉爾夫稅務官,第一次失去了那副冰冷的鎮定,機械義眼瘋狂閃爍,數據流如同瀑布般掠過,他猛地站起身,死死盯著碎嘴,仿佛在看一件絕世珍寶……或者極度危險的武器。
“記錄!最高優先級!”拉爾夫對身邊的空氣或許是某種通訊設備)低吼道,“目標能力評估嚴重錯誤!不是微弱乾擾,是廣域、強效、無差彆機械靜默場!價值……無法估量!風險……極高!必須立刻控製!”
坑底,“剝皮者”隊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雖然武器失靈,但他們本身的戰鬥力仍在。“鐵鉤”漢斯怒吼一聲,扔掉了失效的鐵索,揮舞著完好的另一隻手臂,帶著隊員如同野獸般撲了上來!他們要依靠肉搏解決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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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碎嘴!”林辰大喊,撿起地上半截鏽蝕的鐵棍,準備迎戰。阿爾曼和艾克特也握緊了手中可憐的武器。
然而,碎嘴在釋放了那驚人的能量後,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眼中的魂火急速黯淡,下巴上的紋路光芒也迅速消退,身體搖晃了一下,幾乎要癱倒在地。那種爆發,顯然耗儘了他所有的力量,甚至可能傷及了根本。
眼看團隊就要在肉搏戰中被實力遠超他們的“剝皮者”隊撕碎,主持人僵屍似乎接到了什麼指令,連忙跳出來,用還能勉強工作的嗓子喊道:“停!比賽暫停!出現不可預料的……技術故障!經組委會……呃,經霍克鎮長和拉爾夫大人裁定,本場比賽……中止!結果待定!”
這個裁定明顯偏袒了林辰團隊,但此刻沒人關心公平。“剝皮者”隊雖然不滿,但看到看台上拉爾夫那冰冷的眼神和霍克鎮長暗示的手勢,也隻能憤憤地停下動作,惡狠狠地瞪著林辰他們。
霍克的守衛迅速進入坑底,名義上是“保護”和“疏散”選手,實際上則是半包圍地將林辰團隊,尤其是虛弱碎嘴,“護送”了起來。
林辰心中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隻有沉重的憂慮。碎嘴能力的意外爆發,雖然暫時解了圍,卻也將他們徹底推到了風口浪尖。拉爾夫那毫不掩飾的占有欲,霍克更加複雜的眼神,都預示著更大的危機。
他被守衛簇擁著,扶起虛弱的碎嘴,看向阿爾曼和艾克特,他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不安。
“墨菲斯……”林辰低聲念道,心中的擔憂更甚。碎嘴這邊鬨出這麼大動靜,拉爾夫肯定會加強對地窖的控製,墨菲斯的處境恐怕更加危險了!
他們被帶著離開巨坑,朝著鎮中心的方向走去,但這次,目的地似乎不再是那個臨時倉庫。
拉爾夫和霍克也離開了看台,匆匆離去,顯然要去處理這突如其來的“意外”。
而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那個之前給林辰報信的地精“鏽鉤”吉吉,不知何時混在了散場的人群中,他看著被帶走的林辰團隊,又看了看鐵砧之心酒館的方向,精明的眼中閃過一絲焦急和決然。他摸了摸懷裡某個硬物,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小巷的陰影裡。
風暴,並未因比賽的意外中止而平息,反而醞釀得更加猛烈。碎嘴成了焦點,墨菲斯身陷囹圄,團隊的命運,懸於一線。
第五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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