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
門閂落下的聲音,很輕。
輕得,像一根羽毛,飄落在心湖之上。
然而,在甘寶寶的耳中,這聲音,卻重逾萬斤!
不!
是比泰山壓頂,還要沉重,還要令人窒息!
那不是門閂。
那是斬斷她所有退路,所有希望的……鍘刀!
那抵著冰冷竹牆的後背,瞬間滲出了一層冷汗。
完了!
這一次,是真的完了!
她看著那個男人,那個緩緩向自己逼近的,俊美如天神,卻又邪異如惡魔的男人。
他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冰冷的,帶著審視與玩味的眼神。
“段……段公子……”
甘寶寶的聲音,乾澀得如同被烈日暴曬了三天的沙漠。
她想求饒。
她想呼救。
可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
連一個完整的詞,都說不出來!
段譽沒有說話。
他隻是走著。
一步。
又一步。
竹製的地麵,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咚!
咚!
咚!
那是他的腳步聲。
也是她的心跳聲!
更是……
敲響她命運的喪鐘聲!
終於。
他在距離她隻有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
一個看似安全,卻又充滿了極致壓迫感的距離。
“鐘夫人。”
段譽終於開口了,聲音依舊低沉,卻沒了之前的溫和,隻剩下一種純粹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冷漠。
“你,很怕我?”
甘寶寶的嘴唇哆嗦著,牙齒上下打顫,發出“咯咯”的響聲。
怕?
何止是怕!
簡直是恐懼到了骨髓裡!
這個男人,比鐘萬仇那個莽夫可怕一萬倍!
比她記憶中那個風流成性,卻從不逼迫於她的段正淳,更是可怕到難以想象的境地!
他根本不是人!
他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看著她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俏臉,段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殘忍的弧度。
“你怕什麼呢?”
他好整以暇地問道,仿佛是在與一個老友,談論著天氣。
“怕我殺了你?”
甘寶寶猛地搖頭!
“還是……”
段譽的目光,忽然變得銳利如刀,仿佛要將她的靈魂,都徹底剖開!
“怕我,對你的寶貝女兒,做些什麼?”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狠狠地劈在了甘寶寶的天靈蓋上!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到了針尖大小!
“不……不要……”
她失聲尖叫,聲音淒厲而絕望!
“求求你……不要傷害靈兒……她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
段譽玩味地咀嚼著這個詞。
“是啊,她什麼都不知道。”
他點了點頭,似乎深以為然。
“鐘夫人。”
他的聲音,陡然轉冷!
“你覺得,我若是真想對她做些什麼。”
“她,會反抗嗎?”
誅心!
字字誅心!
甘寶寶的臉,瞬間血色儘褪,變得慘白如紙!
她……
她無力反駁!
因為,那個男人說的,是事實!
是她親眼所見,讓她心膽俱裂的,事實!
她的靈兒,她的女兒……
已經被這個惡魔,徹底迷住了心竅!
隻要他勾勾手指,隻怕……
隻怕靈兒會毫不猶豫地,撲進他的懷裡!
一如……
一如當年的自己!
想到這裡,甘寶寶的心,痛得像是被無數根鋼針,反複穿刺!
悔恨與絕望的淚水,混合著恐懼,從她美麗的眼眸中,洶湧而出!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崩潰了,沿著冰冷的牆壁,緩緩地滑落在地,蜷縮成一團。
“你想怎麼樣……才肯放過靈兒……”
“放過她?”
段譽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鐘夫人,你搞錯了一件事。”
“從始至終,想讓她‘不被放過’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甘寶寶茫然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完全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段譽輕笑一聲,緩緩蹲下身子。
他伸出手。
那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挑起了甘寶寶那沾滿淚痕的下巴。
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鐘夫人。”
他的聲音,像是情人間的呢喃,卻帶著毒蛇般的冰冷。
“你這一生,過得……開心嗎?”
甘寶寶渾身一僵。
“嫁給一個,自己不愛,也根本看不起的男人。”
“守著這座名為萬劫穀的牢籠,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心裡,卻始終念著另一個,早已將你拋之腦後的男人。”
“這種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