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卻連看都懶得再看地上的鐘萬仇一眼,抱著鐘靈,徑直朝著穀內走去。
就在這時。
一個踉蹌的身影,從竹屋裡衝了出來。
正是甘寶寶。
她一夜未眠,發髻散亂,臉色蒼白,眼眶深陷,哪裡還有半分往日的嬌媚風情。
當她看到安然無恙的女兒,正小鳥依人般地依偎在那個男人的懷裡時,先是一喜。
但緊接著,當她看到女兒那明顯經曆過人事的嬌羞神態時,整顆心,瞬間沉入了穀底!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的目光,絕望地,緩緩地,從女兒的身上,移到了那個男人的臉上。
那個男人,也正在看著她。
他的眼神,平靜,深邃,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仿佛在欣賞著一件,屬於自己的,完美的藝術品。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在甘寶寶的耳邊炸響。
“鐘夫人。”
轟!
甘寶寶聽到這個稱呼,整個身子,如同被閃電擊中一般,猛地一顫!
鐘夫人……
他叫她……鐘夫人!
這個稱呼,像一把最鋒利的刀,瞬間撕開了她所有的偽裝,將昨夜在樹屋中,那些羞恥、沉淪、被徹底征服的記憶,血淋淋地翻了出來!
她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與屈辱,混雜著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悸動,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
她的雙腿,不受控製地發軟,幾乎要站立不穩。
“阿娘!”
鐘靈從段譽懷中跳下,跑到甘寶寶身邊,扶住了她。
“阿娘,你怎麼了?”
“靈兒……”
甘寶寶看著女兒那天真無邪的臉,嘴唇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猛地轉過頭,死死地盯著段譽,眼中充滿了血絲。
“靈兒,萬仇……”
她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你們……你們先出去。”
“我……我有話,要單獨跟段公子說。”
地上的鐘萬仇掙紮著,還想說什麼,卻被甘寶寶一個淩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鐘靈雖然不解,但看到母親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扶著受傷的父親,一步三回頭地走進了竹屋。
一時間,院子裡,隻剩下了段譽和甘寶寶兩人。
四目相對。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良久。
“噗通”一聲。
甘寶寶雙膝一軟,竟是直直地,朝著段譽跪了下去!
兩行清淚,再也無法抑製,從她絕美的臉龐上,潸然而下。
“段公子……”
她哽咽著,聲音裡充滿了無儘的卑微與哀求。
“我求求你……”
“你答應過我的……”
“隻要我……隻要我從了你……”
“你就放過靈兒,把靈兒還給我!”
“你答應過的!”
她哭得撕心裂肺,將所有的尊嚴,所有的驕傲,都徹底拋棄。
她像一個最卑微的信徒,跪在地上,向著主宰她一切的神魔,祈求著最後的憐憫。
段譽靜靜地看著她。
看著這個昔日高傲的“俏藥叉”,此刻如同螻蟻般,匍匐在自己的腳下。
他的心中,沒有半分憐憫。
隻有冰冷的算計。
馬上,就要去蘇州了。
要去見那位,讓他魂牽夢縈的,真正的神仙姐姐——王語嫣。
王語嫣,才是他現階段最重要,也是價值最高的目標。
帶著鐘靈,這個天真爛漫,又粘人無比的小丫頭,在身邊,確實諸多不便。
更何況……
種子,已經種下。
是時候,讓她在這裡,安靜地等待開花結果了。
想到這裡,段譽的臉上,緩緩露出了一絲“仁慈”的微笑。
他看著腳下,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美婦人。
然後。
輕輕地,點了點頭。
山穀中的竹林,在微風的吹拂下,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寧靜,祥和。
可他的心,卻早已飛到了千裡之外的姑蘇,飛到了那煙雨朦朧的燕子塢,飛到了那位神仙姐姐的身旁。
王語嫣。
這三個字,像是一道魔咒,在他的心頭縈繞。
為了她,眼前這點小小的插曲,又算得了什麼?
竹屋內。
隱隱約約的,傳來了壓抑的哭聲。
先是鐘靈帶著困惑與驚慌的抽泣。
“娘……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緊接著,是甘寶寶那撕心裂肺,卻又被強行壓製在喉嚨深處的,如同杜鵑泣血般的嗚咽。
那聲音裡,充滿了無儘的痛苦與決絕。
仿佛一個母親,在用自己的血肉,為女兒鋪就一條她自以為安全的道路。
段譽靜靜地聽著。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
這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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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寶寶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知道,為了女兒的“安全”,她該怎麼說,該怎麼做。
她會用一個最能讓鐘靈接受,也是最無法拒絕的理由,將她留在這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屋內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死寂。
段譽知道,戲,該落幕了。
果然。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