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神秘一笑,語氣輕描淡寫,更顯高深莫測。
“不過是家傳的一些粗淺功夫罷了,登不得大雅之堂,不值一提。”
“才不是粗淺功夫呢!”
王語嫣有些急了,她雖自身不諳武藝,但眼界之高,天下罕有能及。
“你的內力雄渾霸道,仿佛能吞噬消融萬物,運行間卻又帶著一絲說不出的靈動飄逸,我……我實在看不透,總之,比我表哥……要厲害很多很多。”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不自覺地小了下去,臉上再次泛起紅暈。
將心上人與另一名男子比較,還直言不諱地說出了差距,這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羞赧與負罪感。
段譽隻是笑而不語,那份從容與莫測,讓王語嫣更是心馳神搖,覺得他深不見底。
兩人這般一問一答,雖是王語嫣說得多,段譽答得少,卻在外人看來,也算得上相談甚歡,其樂融融。
而他們身後數步之遙。
阿朱。
像一個被徹底遺忘的、多餘的影子。
她始終低著頭,目光落在自己緩慢移動的鞋尖上,一言不發。
那高高束起的馬尾,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和活力,隨著她略顯沉重的步伐,一甩一甩,透著一種孤單而倔強的意味。
她走得不快。
甚至越來越慢。
起初,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段譽和王語嫣還未曾在意。
但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後,官道逐漸變得有些崎嶇不平。
“嘶……”
一聲極力壓抑卻依舊泄露出來的、極輕的抽氣聲,從身後傳來。
帶著明顯的痛楚。
段譽腳步一頓,率先停了下來,回頭看去。
隻見阿朱的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晶瑩的香汗,幾縷發絲被汗水濡濕,黏在腮邊。
她的腳步虛浮,變得有些踉蹌,身體的重心明顯不穩。
王語嫣也終於發現了不對,連忙轉身小跑過去,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語氣焦急。
“阿朱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是不是昨夜中的毒還沒清乾淨?”
阿朱艱難地搖了搖頭,嘴唇緊抿,甚至不敢抬頭看王語嫣關切的眼睛,隻是下意識地想要掙開她的手,聲音低啞。
“我沒事,小姐……真的沒事。”
她強撐著,想要繼續跟上步伐,證明自己無礙。
可剛一邁步,腳下踩到一塊凸起的石頭,一陣鑽心的疼痛從腿心深處襲來,牽扯到全身酸軟無力的肌肉。
“啊!”
這一次,她再也沒能忍住,一聲短促而尖銳的痛呼脫口而出。
她的手,下意識地、緊緊地按向了自己的大腿內側。
那個動作,充滿了難言的、隻有她自己才懂的羞恥意味。
王語嫣看不懂這暗示,隻當她是扭傷了腳或是舊傷複發,急得眼圈都有些發紅,滿是自責。
“你肯定是受傷了!都怪我,隻顧著和段公子說話,都沒注意到你一直不舒服。”
“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段譽的眼神,卻在這一瞬間變得幽深起來。
暗流湧動。
他當然知道,阿朱為何會這樣。
為何會步履蹣跚。
為何會痛呼出聲。
能強撐著走出這麼遠,已是她意誌力驚人了。
他緩步走了過去。
他的靠近,就像一塊冰投入沸水,讓阿朱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同拉滿的弓弦,充滿了驚懼和抗拒。
“你……”
她剛想說“你彆過來”,聲音卻乾澀得幾乎發不出音節。
段譽卻已經開口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令人安心的溫和,是對著王語嫣說的,目光卻落在阿朱慘白的臉上。
“彆逞強了。”
話音未落,他竟當著王語嫣的麵,極其自然地在阿朱麵前彎下腰。
然後,一個利落的橫抱,將阿朱那嬌小輕盈、此刻卻僵硬無比的身軀,整個打橫抱了起來!
“啊!”
驚呼聲,同時從阿朱和王語嫣的口中發出。
王語嫣是純粹的驚訝和一絲讚歎——段公子真是體貼!
阿朱則是徹底的驚駭與羞憤!
她的身子瞬間僵硬如鐵,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雙手下意識地死死抵在段譽那看似單薄卻堅實無比的胸前,臉上血色儘褪,變得慘白如紙!
全身的寒毛都在這一刻倒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