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篝火劈啪。
將她用十幾年光陰、用無數毒計與乖戾、用星宿海那汙濁泥沼裡鍛煉出的堅硬外殼。
一擊。
劈得粉碎。
又像是一根最輕柔的鳳凰翎羽。
帶著不可思議的溫存與癢意。
輕輕地。
搔在了她從未有人踏足、甚至她自己都未曾真正了解過的。
心尖最柔軟的那一點上。
一種前所未有的。
酥麻。
酸軟。
難以言喻的感覺。
瞬間傳遍了四肢百骸。
阿紫隻覺得自己的心跳。
在那一刻。
驟然停止。
世界寂靜無聲。
緊接著。
便是“怦怦!怦怦!怦怦!”的狂響。
那聲音如此劇烈。
震得她耳膜發聵。
仿佛下一瞬就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一股灼熱到滾燙的血氣。
不受控製地。
自胸腔奔湧而上。
直衝天靈。
她那張與阿朱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嬌俏玲瓏的臉蛋。
唰地一下。
染上了一層濃豔的、動人心魄的緋紅。
那紅暈迅速蔓延。
不僅臉頰。
連那白皙修長的脖頸。
那精致得如同玉雕的耳垂。
都仿佛被晚霞浸染。
透出一種青澀又嫵媚的粉色光澤。
霸道。
太霸道了。
這個男人。
比她見過的所有星宿派師兄。
比那些滿口阿諛奉承、背後捅刀子的所謂同門。
都要霸道百倍。
千倍!
萬倍!
可他的霸道。
卻又與那些人截然不同。
沒有令人作嘔的腥臭。
沒有淫邪猥瑣的欲望。
他的霸道。
是居高臨下的。
是理所當然的。
帶著一種仿佛與生俱來的、掌控一切的強勢。
一種言出法隨、不容任何人質疑忤逆的絕對意誌。
仿佛這天地間的規則。
萬物運行的道理。
都該由他來定義。
尤其是那句“你姐姐是我的女人”。
如此簡單。
如此直接。
沒有任何華麗的辭藻修飾。
卻像一記重錘。
敲開了她塵封的心門。
又像一道烙印。
帶著滾燙的溫度。
深深地刻入了她的靈魂深處。
阿紫從小在星宿海那種地方長大。
那裡是赤裸裸的弱肉強食。
是毒計與背叛的溫床。
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一個真正強大的男人。
一個能夠提供絕對庇護的依靠。
是何等珍貴。
何等可遇而不可求。
而眼前這個男人……
他不僅強大到不可思議。
彈指間。
灰飛煙滅。
談笑中。
群鬼授首。
他還……
長得這般好看。
近在咫尺的這張臉。
劍眉星目。
鼻梁高挺。
唇線優美。
膚色如玉。
比她在星宿派藏經閣裡偷偷看過的、所有畫卷上的神仙人物。
還要俊美十分。
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此刻正清晰地倒映著她有些驚慌失措的身影。
那眼眸深處。
仿佛藏著一片無垠的、神秘的星空。
讓她隻看一眼。
就感覺自己的三魂七魄。
都要被那股無形的力量吸攝進去。
再也無法掙脫。
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清冽氣息。
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奇異的甜香。
不像她慣常接觸的毒藥那般刺鼻。
反而有種勾魂奪魄的魅力。
絲絲縷縷。
鑽入她的鼻息。
讓她感覺一陣莫名的眩暈。
心跳得更快了。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阿紫的心。
徹底亂了。
方寸大亂。
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
又像是試圖掙脫無形蛛網的飛蛾。
猛地用儘全身力氣。
一把推向段譽的胸膛。
觸手之處。
堅實如鐵。
溫潤如玉。
那奇異的觸感讓她指尖像被燙到一樣。
猛地縮回。
她踉踉蹌蹌地連退七八步。
直到後背幾乎要撞上一棵枯樹。
才勉強穩住身形。
強行拉大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仿佛這樣就能獲得一絲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然而。
她那雙向來靈動狡黠、此刻卻水光瀲灩的杏眼。
卻像被磁石吸住一般。
始終無法從段譽那張俊美得令人窒息的臉龐上移開。
那眼神複雜極了。
一半是色厲內荏的凶狠。
像受困的幼獸在齜牙。
另一半。
卻是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更無法理解的。
羞怯。
迷亂。
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
依賴。
“誰……誰是你小姨子了!”
她深吸一口氣。
努力挺起那已經初具規模、曲線玲瓏的胸脯。
試圖用最刁蠻、最不屑的語氣。
來掩蓋自己那如擂鼓般狂亂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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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飾那份幾乎要溢出來的慌亂。
“彆往自己臉上貼金!”
聲音刻意拔高。
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姐姐眼睛瞎了才會看上你!”
她幾乎是口不擇言。
“你少在這裡得意!”
站在一旁的阿朱。
聽得又是焦急。
又是羞澀。
粉麵飛霞。
忍不住輕輕跺了跺蓮足。
聲音帶著濃濃的擔憂與嗔怪。
“妹妹!不許胡說!”
她急忙為段譽分辯。
“公子他……”
“你閉嘴!”
阿紫如同找到了情緒的宣泄口。
立刻將滿腔的羞惱與慌亂。
化作對姐姐的攻擊性。
惡狠狠地瞪了阿朱一眼。
眼神銳利如刀。
“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
罵完了阿朱。
仿佛獲得了些許虛假的勇氣。
她再次將矛頭對準了段譽。
那雙漂亮得如同黑曜石的眼睛裡。
閃過一絲她慣有的狡黠與極度的挑釁。
像是一個不服輸的孩子。
在拚命尋找能夠扳回一城的籌碼。
“想讓我承認你是姐夫?”
她揚起尖俏的下巴。
努力做出最驕傲、最不屑的姿態。
像一隻在孔雀麵前強行開屏的稚嫩山雞。
“也不是不行!”
她語速加快。
帶著一種豁出去的、孤注一擲的狠勁。
“你殺的這些。”
她伸出纖纖玉指。
隨意指了指周圍那些星宿派弟子橫七豎八的屍體。
語氣充滿了輕蔑。
“不過是星宿派最不成器、用來充門麵、跑腿打雜的小嘍囉罷了。”
“算什麼真本事?”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蠱惑與激將。
“有種的!”
“你就去把我們星宿派的祖師爺。”
“那個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的老毒物給宰了!”
“隻要你能殺了星宿老怪丁春秋!”
她停頓了一下。
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喊出了那個在她看來絕不可能實現的條件。
“我阿紫……”
聲音微微一頓。
臉上剛剛褪去些許的紅潮再次湧上。
“我阿紫就承認你是我的姐夫!”
她咬了咬嫣紅的下唇。
補充道。
“以後給你當牛做馬都行!”
這番話。
她說得又快又急。
如同連珠炮一般。
帶著一種試圖將對方徹底嚇退的決絕。
在她那顆被星宿派規則浸染多年的心裡。
這絕對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一個通往死亡的單程票。
星宿老怪丁春秋。
那是什麼人物?
是籠罩在她童年、少年時代最深重的夢魘。
是喜怒無常、視人命如草芥的活閻王。
一手“化功大法”。
陰毒無比。
歹毒絕倫。
不知化去了多少武林高手的畢生功力。
將多少英雄豪傑變成了廢人。
乃至一灘膿血。
一身毒功。
更是到了神鬼莫測、出神入化的境地。
三笑逍遙散。
碧磷蛇毒。
腐屍毒……
種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毒。
談笑間便能施展。
中者立斃。
絕無幸理。
周身百毒不侵。
更能驅使毒蟲毒蛇。
防不勝防。
整個江湖。
無論是所謂的名門正派。
還是黑道巨梟。
提到“星宿老怪”這四個字。
誰不是聞之色變?
脊背發寒?
這個男人。
雖然武功詭異。
強大得超出了她的理解。
但對上那個積威深重、手段層出不窮的老怪物。
也絕對是十死無生!
她就是要用這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難題。
逼退他。
挫敗他臉上那令人心慌的從容。
讓他知難而退。
讓他不敢再這樣。
用那種讓她無所適從的。
專注的。
帶著一絲玩味與侵略的目光看著她。
不敢再用那低沉的、仿佛能勾走人魂魄的聲音。
對她說出那些讓她心跳失序、麵紅耳赤的話語。
然而。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
徹底超出了阿紫的預料。
段譽聽完她這番幾乎是咆哮著說出的、充滿挑釁與絕望條件的話語。
臉上非但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為難、恐懼或者凝重之色。
反而。
輕輕地。
笑了。
那笑容。
雲淡風輕。
如同春風吹過靜謐的湖麵。
漾起淺淺的漣漪。
仿佛阿紫口中那個威震江湖、凶名能止小兒夜啼的魔頭。
不是一個人人談之色變的恐怖存在。
而僅僅是路邊的一隻螻蟻。
或者一隻聒噪的。
阿貓阿狗。
“哦?”
段譽隻是微微揚了揚好看的眉梢。
那雙深邃的眼眸中。
掠過一絲饒有興致的光芒。
靜靜地落在阿紫那張因激動而愈發嬌豔的臉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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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詢問今晚的月色為何如此明亮。
“就這麼簡單?”
阿紫猛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