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那黑白分明的玉石棋子,仿佛散發著一種奇異的魔力。棋盤上的局勢,犬牙交錯,殺機四伏,一眼望去,隻覺得頭暈目眩,仿佛有無數個聲音在腦海中呐喊、嘶吼,誘惑著你落子。
這棋局能引動人心最深處的欲望與恐懼。
光影流轉,棋局似活物般蠕動。
給人一種它正在變化的錯覺。
這棋局,果然邪門!
不少人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不敢再看。
寒意自心底升起。
那是一種對未知力量的本能恐懼。
段譽凝神看去,以他如今的靈魂強度,自然不受那心神侵擾的影響。
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
目光清澈,如古井無波。
倒映著棋盤上縱橫交錯的黑白子。
他細細端詳棋盤,隻見黑子與白子糾纏不休,看似黑白分明,實則混沌一片。
仿佛天地未開時的混沌景象。
每一子都暗藏玄機,牽一發而動全身。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蘇星河靜立一旁,蒼老的麵容上浮現出複雜神色。
期待、擔憂、感慨,交織在一起。
他既期待有人能破解此局,又擔憂段譽年少氣盛,誤入歧途。
這棋局,困住了太多天才。
三十年來,他見過太多天才在此折戟沉沙。
他們的英名與夢想,都埋葬於此。
段譽指尖輕撫過冰涼的棋子,觸感細膩,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磅礴能量。
這能量並非內力,而是一種精神層麵的力量。
這棋局並非死物,而是某種精神的具現。
是無崖子畢生心血與智慧的凝聚。
他回憶起前世所閱典籍,種種棋譜在腦中閃過,卻又覺得無一對症。
此局之妙,超乎常理。
此局之妙,在於隨心而動,無跡可尋。
它沒有固定的解法,因人而異。
阿紫緊張地跺了跺腳,想開口又怕打擾段譽,隻得拚命捂住小嘴。
她的小臉憋得通紅。
王語嫣輕咬下唇,美目中憂色更濃。
她生怕段譽步了那些前輩的後塵。
她記得手劄中記載,曾有一位棋道大家在此局前枯坐三日,最終嘔血而亡。
那慘狀,曆曆在目。
風聲漸息,連鳥雀都停止了鳴叫。
天地間一片肅殺。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每一息都顯得格外漫長。
段譽忽然微微一笑,眼中閃過明悟之色。
他似乎看透了什麼。
他抬起手,拈起一枚白子。
動作舒緩,如行雲流水。
帶著一種獨特的美感。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勝負,或許就在此一子。
蘇星河瞳孔微縮,似乎想說什麼,終究沒有開口。
他選擇相信,或者說,選擇等待結果。
那枚白子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如同羊脂美玉。
段譽的目光掃過棋盤,最終落在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角落。
那裡並非棋局的核心,卻仿佛是整個局麵的鑰匙。
那裡黑白子糾纏最密,殺氣最濃。
是棋局中最凶險的所在。
他手腕輕轉,白子悠然落下。
動作不帶一絲煙火氣。
清脆的敲擊聲在山穀中回蕩。
“啪。”
這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一子落定,萬象更新。
棋盤上的氣勢陡然一變。
他開始在心中推演棋路。
精神沉入一片虛無,唯有縱橫十九道在識海中鋪展開來。
這推演並非隨意揣測,而是精神高度集中下的精密計算。
每一處氣眼,每一條大龍,都在心念轉動間反複演化。
白子被黑子重重圍困,看似已無生路,隻剩下一片極小的區域可以騰挪。
那片白子如同狂風中的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那片區域狹小得令人絕望,如同被圍困的孤城。
四麵楚歌,八方埋伏。
提子,做活,突圍……
三種選擇在心頭輪轉,每一種都通向不同的結局。
每一步都需精妙到毫巔,每一步都可能萬劫不複。
稍有差池,便是滿盤皆輸的結局。
段譽在腦海中演化了數百種下法,精神如絲如縷,纏繞在每一處可能的路線上。
這些路線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卻始終找不到出口。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顯示出思考的強度。
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可每一種,最終的結果都是被黑子絞殺,滿盤皆輸。
那結局如同宿命般不可更改。
那黑子便如同天羅地網,疏而不漏。
任你如何騰挪,終究難逃一敗。
這棋局,根本就是一個死局!
一個精心設計的囚籠。
一個由智慧構築的絕境。
以天地為盤,以眾生為子。
無論從哪個方向突圍,都是自尋死路。
前後左右,儘是懸崖。
東南西北,皆是絕路。
每一條生路,最後都通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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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像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誘惑著所有試圖破解它的人,走進一個又一個死胡同,最終在無儘的絕望中耗儘心力。
這陷阱散發著誘人的芬芳,內裡卻是致命的毒藥。
這陷阱針對的不是棋藝,而是人心。
貪嗔癡慢疑,皆是它的餌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日影在石壁上緩緩移動。
山穀中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凝重。
連鳥鳴聲都消失不見。
空氣仿佛變成了黏稠的液體,讓人呼吸不暢。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沉甸甸的壓力。
眾人隻見段譽端坐不動,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鎖,顯然是陷入了長考。
那身影在青石棋盤前顯得格外孤獨。
那神情的變化,牽動著所有人的心弦。
一蹙一舒間,皆是風雲變幻。
“看來,這玲瓏棋局,果然名不虛傳啊!”
一個蒼老的聲音低語,帶著歲月的滄桑。
一聲低歎打破了沉寂,帶著由衷的佩服。
這佩服中夾雜著幾分幸災樂禍。
“是啊,連這位段公子這等人物,都束手無策。”
一個年輕的聲音接口,語氣中難掩失望。
另一人接口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釋然,仿佛段譽的困境印證了此局的艱難。
這釋然裡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輕鬆。
“武功高,不代表棋藝也高嘛。這棋局困了天下英雄三十年,哪是那麼容易破的?”
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刻薄。
又有人低聲議論,試圖為眼前的僵局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解釋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丁春秋在轎子裡,心中又升起了一絲惡毒的快意:哼,小子,你武功再高又如何?還不是要在這棋局麵前吃癟!
這快意如同毒蛇般纏繞心頭。
這念頭讓他幾乎要笑出聲來。
他急忙用袖子捂住嘴,生怕泄露了情緒。
最好你心神耗儘,走火入魔,老仙我還能撿個便宜!
這念頭讓他興奮得渾身發抖。
他仿佛已經看到段譽吐血倒地的美妙場景。
那場景讓他心馳神往。
段譽自然不知道旁人的想法。
他的世界隻剩下眼前的棋盤。
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棋局之中。
外界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他的確是遇到了難題。
這難題如同天塹橫亙在前。
這難題比他預想的還要棘手。
原本的自信在現實麵前開始動搖。
這棋局的設計者,顯然是一位心思玲瓏、算計到極致的大師。
其布局之精妙,已臻化境。
其智謀之深,令人歎為觀止。
每一子都蘊含著無窮的變化。
任何常規的棋理,在這裡都行不通。
所有的經驗都成了束縛。
仿佛所有的定式、所有的經驗,在此處都失去了意義。
這裡是一個全新的領域。
正當他一籌莫展之際,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