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指間撚動著那支九曲靈參。
參體在他指尖散發出溫潤的光澤,內蘊的靈氣如同呼吸般微微脈動。
這等天地靈物,確實罕見。
但他更在意的,是它所象征的意義——童姥對他毫不掩飾的倚重與投資。
他將靈參重新收回玉匣。
目光掠過窗外沉沉的夜色,思緒卻已飄向接下來的布局。
蘭劍與竹劍。
今日梅林初見,效果不錯。
那兩個丫頭心思相對單純,不似梅劍那般深沉,也不像菊劍初時那般怯懦。
對她們,或許可以更直接一些。
溫水煮青蛙固然穩妥,但時間不等人。
李秋水那把懸頂之劍,不知何時就會落下。
他需要加快節奏。
明日。
或許可以借“探討靈鷲宮花卉養護”之名,單獨邀請蘭劍。
後日。
再以“請教西域音律”為由,與通曉些許音律的竹劍“偶遇”。
理由看似隨意,卻都投其所好。
他要讓這種特殊的“關注”,如同細雨,悄然浸潤她們的心田。
讓她們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他的存在,期待他的邀約,最終……沉溺於他的溫柔。
至於菊劍。
那顆已然熟透的果實,暫且讓她獨自品味甜蜜,稍加冷落,反而能讓她更加渴望。
而梅劍……
想到那位被迫妥協、心思沉重的姐姐,段譽嘴角泛起一絲冷然。
她是一道關鍵的閘門。
控製了她,就相當於控製了靈鷲宮日常運轉的樞紐。
菊劍之事,已讓她彆無選擇。
接下來,隻需再適時給她一些“希望”,比如暗示未來可能給予菊劍更“光明”的地位,便能讓她更加死心塌地。
心思既定,段譽便不再多想。
他吹熄了燈,和衣躺於軟榻之上。
並非入睡,而是閉目養神,同時將神識緩緩鋪開,如同無形的蛛網,籠罩著天樞閣周邊數十丈的範圍。
任何風吹草動,都難逃他的感知。
這是身處陌生險地必備的警惕。
夜色漸深。
萬籟俱寂。
唯有遠處風雪掠過山巔的嗚咽,若有若無地傳來。
翌日清晨。
段譽準時醒來,神采奕奕。
當菊劍端著早膳進來時,他敏銳地注意到,她今日特意換了一身嶄新的鵝黃色衣裙,發間還簪了一朵小小的、與衣衫同色的絹花。
顯然是為了見他,精心打扮過。
看到他,菊劍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如同投入星辰的湖水,蕩漾著粼粼波光。
臉頰也飛起兩抹動人的紅霞。
“公子,請用早膳。”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甜膩與期盼。
期盼著他能像昨夜那般,對她溫言軟語,甚至……再有片刻親近。
然而,段譽隻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發間的絹花上停留了一瞬,便移了開去。
“放下吧。”
他的語氣平淡,與昨日並無不同,甚至……比昨日更顯疏離。
菊劍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亮起的眼眸瞬間黯淡了幾分。
心中湧起巨大的失落與委屈。
公子他……怎麼了?
為何突然如此冷淡?
是奴婢做錯了什麼嗎?
還是……他昨夜說的話,都隻是……一時興起?
種種不安的猜測,如同毒蛇般噬咬著她的心。
她低下頭,默默地將膳食擺好,動作比往日慢了許多,似乎在等待什麼。
可段譽已然拿起玉箸,開始用膳,並未再多看她一眼。
仿佛她與這屋內的桌椅擺設,並無區彆。
這種無視,比責罵更讓人難受。
菊劍咬緊了下唇,強忍著鼻尖的酸意,侍立一旁,不再敢有任何奢望。
隻覺得一顆心,如同從溫暖的雲端,直墜冰冷的深淵。
段譽用著早膳,看似專注,實則將菊劍的反應儘收眼底。
很好。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讓她在患得患失中,更加確認自己的“感情”,也更加依賴自己偶爾施舍的“溫柔”。
用過早膳,段譽放下玉箸,取過絲巾擦了擦嘴角。
這才仿佛剛剛注意到菊劍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微微蹙了蹙眉。
“你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略顯疏遠的關切。
菊劍連忙搖頭,聲音帶著哽咽。
“沒……沒有……奴婢很好……”
“若無不適,便退下吧。我這裡無需伺候了。”
段譽揮了揮手,語氣不容置疑。
“……是,公子。”
菊劍忍著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眼淚,躬身退了出去。
腳步踉蹌,背影蕭索。
段譽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情感的掌控,亦是權力博弈的一部分。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並未立刻前往冰窖,而是信步走出了天樞閣。
方向,並非是童姥所在的冰窖,而是……聽雪苑。
他算準了時辰,這個時間,蘭劍通常會在苑中的小廚房,監督侍女們準備一些精致的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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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當他踏入聽雪苑那月亮門時,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小廚房外,對著幾名侍女吩咐著什麼的蘭劍。
今日的蘭劍,穿著一身水藍色的衣裙,身姿窈窕,如同夏日晴空,明麗動人。
她似乎剛忙碌完,額角還帶著些許細密的汗珠,臉頰紅撲撲的,更添幾分鮮活氣息。
“蘭劍姐姐。”
段譽站在不遠處,含笑喚了一聲。
蘭劍聞聲轉頭,看到段譽,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迅速飛起兩朵紅雲,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段……段公子?您怎麼來了?”
她連忙對那幾名侍女揮了揮手,讓她們退下,自己則快步迎了上來,姿態有些慌亂,卻又難掩雀躍。
“閒來無事,隨處走走,不覺便走到這裡了。”
段譽笑容溫和,目光落在她帶著汗珠的額角,語氣帶著自然的關切。
“姐姐這是剛忙完?看來靈鷲宮上下事務繁雜,辛苦姐姐了。”
說著,他竟從袖中取出一方素白潔淨的絲帕,遞了過去。
“擦擦汗吧。”
這個動作,自然而親昵。
蘭劍看著遞到眼前的、帶著淡淡清冽氣息的絲帕,整個人都呆住了。
心臟“咚咚”狂跳,幾乎要撞出胸腔。
公子他……他竟然……親自遞帕子給她?
這……這……
一股巨大的受寵若驚之感,夾雜著難以言喻的羞澀與甜蜜,瞬間席卷了她。
她顫抖著手,接過那方絲帕。
指尖觸碰到那柔軟的布料,仿佛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