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猶豫,將拇指和食指扣在唇邊,運起一股柔和卻極具穿透力的氣息。
“布穀——布穀——布——穀——”
三聲惟妙惟肖的布穀鳥叫聲,帶著特定的長短節奏,在寂靜的夜空中清晰地傳開。這是當初在西山勞改隊外圍,他與嶽父嶽母約定的、極其簡單的聯絡信號之一,代表著“安全,有我”。
聲音落下的瞬間,廖奎的心臟微微提起。
幾乎就在下一秒,他看到,那個漆黑的窩棚門口,那塊充當門簾的破舊麻袋片,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幅度很小,仿佛隻是被夜風吹拂,但廖奎憑借超越常人的目力和專注,確信那不是風!那是從裡麵被極小心地撥動了一下!
父親聽到了!他給出了回應!
一股混雜著激動與心酸的熱流湧上廖奎心頭。他強壓下情緒,知道此刻分秒必爭。
他迅速從懷中取出準備好的物資。首先是最小最輕的糖塊和那管綁著紙條的【強效體能補充劑】。他撚在指間,精神力高度凝聚,【精準軌跡指引】深度應用,腦海中瞬間計算出最佳的拋物線,並預估了微風的乾擾。
“嗖!”“嗖!”
兩聲微不可聞的破空聲。兩個小包如同被無形的手托著,劃過五十米的夜空,精準地從窩棚門簾下方那道不易察覺的縫隙中鑽了進去,落入內部的黑暗中。沒有發出任何落地的聲響。
成功了第一步!
廖奎沒有絲毫停頓,立刻取出手套和那個小油瓶。手套體積稍大,投送難度增加。他再次凝神,精神力包裹住手套,調整出手角度。
“嗖!”
手套也成功投入。
最後是那個小油瓶,這是重量最大的。廖奎深吸一口氣,將剩餘的精神力大量灌注,確保其飛行的穩定性和精準度。
“去!”
油瓶脫手,初時軌跡穩定,但在飛越三十多米後,廖奎明顯感覺到精神力如同被快速抽離,一陣輕微的眩暈感襲來。對較重物體的精細操控,消耗遠超他的預估!油瓶的軌跡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偏差,速度也略有下降。
“糟了!”廖奎心中暗叫不好。
隻見那深色的小油瓶沒能像前幾次那樣精準鑽入窩棚,而是“啪”一聲輕響,撞在了窩棚門簾外側的草編牆壁上,然後向下掉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窩棚的門簾以極快的速度被從裡麵掀開一道窄縫,一隻枯瘦、布滿老繭和傷痕的手閃電般伸出,在空中精準地一把撈住了即將落地的油瓶,隨即又以更快的速度縮了回去,門簾重新落下。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無聲無息,仿佛隻是夜風吹動了門簾。
廖奎懸到嗓子眼的心,猛地落了回去。背後驚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有驚無險!
父親的反應,比他想象的還要敏銳和迅速!即使在如此境地下,他依然保持著軍人的警覺和身手。
物資已全部送達。廖奎不敢再多做停留,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那重歸寂靜和黑暗的窩棚,仿佛要將那份堅韌與希望刻入心底。他迅速轉身,如同來時一樣,借助陰影和地形的掩護,沿著預設的安全路線,悄無聲息地撤離。
他避開了又一次交叉巡邏的保衛科人員,甚至敏銳地察覺到遠處似乎有手電筒的光柱晃過,但都與他擦身而過。
最終,他安全地回到了那間破舊的土坯房外,如同一個夜歸的普通職工,輕輕推門而入,再悄無聲息地合上門閂。
屋內,謝薇一直緊張地等待著,看到他平安歸來,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廖奎靠在門板上,微微喘息,不是因為體力消耗,而是精神高度緊張後的鬆弛,以及最後那一下失誤帶來的後怕。但他眼中更多的,是成功的喜悅和如釋重負。
“東西……送到了?”謝薇壓低聲音,急切地問。
“嗯。”廖奎重重點頭,露出一絲笑容,“雖然最後一點小意外,但爸……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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