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萬靈台的第七日，林辰一行踏入了暗影穀的地界。這裡的天空總蒙著一層淡紫色的薄霧，陽光穿透霧靄，在地麵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散落的星子。穀口的岩壁上刻著暗影族的圖騰——銜星蝙蝠的翅膀展開，護住底下一行小字：“影隨光生，而非逐暗”。
“夜離少主說過，暗影穀的霧是‘安神霧’，能讓人放鬆警惕。”霜心撥開擋路的藤蔓，指尖凝結的冰珠在霧中融化，“但也彆掉以輕心，穀裡的‘迷蹤樹’會移動位置，若是單獨行動，很容易迷路。”
話音剛落，前方的霧氣突然湧動，一棵樹乾扭曲的古樹緩緩挪開，露出後麵的小徑。樹上的葉片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打招呼。林辰走上前，指尖輕觸樹乾，樹皮竟泛起漣漪，映出夜離的身影——那是暗影族的“留影術”，能將影像儲存在植物裡。
“林辰兄，沿小徑直走三裡，便是族地。”留影中的夜離比在萬靈台時放鬆了許多，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族裡的孩子們在學做‘星燈’，說要給你們一個驚喜。”
小徑兩側的草叢裡，藏著許多發光的小眼睛，那是暗影族的幼崽。他們穿著深色的鬥篷，隻露出一雙好奇的眼睛，見林辰看來，便“嗖”地縮回去，隻留下草叢裡晃動的光斑。
“彆躲啦，”風芽從林辰肩頭飛起來，晃了晃手裡的風信子，“我帶了風精靈族的‘癢癢粉’，再躲就撒咯！”
草叢裡立刻傳來細碎的笑聲，幾個小暗影族抱著腦袋跑出來，他們的鬥篷上繡著星星圖案，手裡提著簡陋的紙燈，燈芯是用螢火蟲的光做的。“夜離哥哥說你們會來，”最小的那個孩子仰起臉，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族長爺爺在‘回音石’那裡等你們。”
暗影族的族地建在一片巨大的溶洞裡，溶洞頂部的石筍間掛著無數星燈，燈影在岩壁上晃動，像真正的星空。夜離正站在溶洞中央的回音石旁，與一位拄著藤杖的老者說話——想必就是暗影族的族長。
“守印者來了。”老族長轉過身，他的鬥篷上繡滿了銀色的星紋，左眼的瞳孔與夜離一樣，是純粹的黑色，“快請坐，孩子們剛釀好‘星露酒’，說是要用你們帶來的地心晶粉末調味。”
回音石是一塊半透明的紫色岩石，表麵光滑如鏡，能映出人的倒影。林辰坐下時，發現石麵上除了自己的影子，還疊著無數模糊的影像——那是曆代暗影族人的留影，有的在戰鬥，有的在祈禱，有的在教孩子識字，像一部流動的族史。
“骨皇之亂時，我們就是靠這石頭傳遞消息。”夜離給眾人倒上星露酒，酒液泛著淡淡的藍光，“當時淵底的死氣太重，普通的信使根本無法通過，隻能把消息刻在石上，讓石頭的共鳴穿透黑霧。”
老族長撫摸著回音石上的刻痕，歎了口氣：“暗影族曾因能操控影子，被各族視為異類。直到骨皇打開無回淵，我們死守側門三個月，族人戰死大半，才讓各族明白，影子也能守護光明。”他看向林辰，“這次請你們來，是想把‘影紋術’教給各族——這門技藝能在影子裡儲存信息，若是再遇危難，消息傳遞會方便許多。”
正說著，溶洞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小暗影族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族長爺爺，迷蹤樹突然瘋長，把穀口堵住了！”
眾人趕到穀口時，隻見原本溫順的迷蹤樹竟長出了黑色的藤蔓，藤蔓上纏著倒刺，正瘋狂地往溶洞裡蔓延。夜離用匕首斬斷一根藤蔓，斷口處立刻冒出黑色的汁液，濺在地上，竟腐蝕出一個小坑。
“是蝕心草的濁氣！”林辰的金色印記驟然發燙，“它們順著地脈蔓延到了這裡，汙染了迷蹤樹的根係！”
老族長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捂住胸口，咳出的血落在地上，竟化作黑色的霧氣：“我早該想到……上次去無回淵加固封印時，不小心沾到了死氣，恐怕是我把濁氣帶回來了。”
“族長！”夜離扶住他，眼眶泛紅。
“彆慌，”老族長推開他的手，從懷裡掏出一塊黑色的晶石，“這是暗影族的‘鎮族石’，能暫時壓製死氣。夜離，你帶著守印者去‘地脈源頭’，把地心晶嵌進去，隻有淨化了源頭，迷蹤樹才能恢複。”
地脈源頭在溶洞的最深處，那裡的岩壁上有一個天然的凹槽，凹槽裡流淌著紅色的地脈光流——正是蝕心草濁氣的源頭。夜離用影紋術在岩壁上刻下防護陣，霜心則用冰牆擋住蔓延的藤蔓，林辰趁機將混著地心晶粉末的星露酒倒入凹槽。
酒液接觸到地脈光流的瞬間，爆發出耀眼的藍光。紅光與藍光交織、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岩壁上的黑色藤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當最後一縷紅光消失時，迷蹤樹突然恢複了溫順，葉片上的倒刺褪去，重新挪回原位，露出暢通的穀口。
回到溶洞時，老族長的氣色好了許多。他看著回音石上映出的新影像——各族人在星燈下歡笑，小暗影族教風精靈族的孩子做星燈，夜離在給藥靈族的使者講解影紋術——突然笑了：“你看，這才是暗影族該有的樣子。”
離開暗影穀的那天，所有暗影族都來送行。孩子們把親手做的星燈掛在他們的行囊上，燈影在霧中晃動，像一串會移動的星星。老族長將鎮族石交給林辰：“這石頭能與回音石共鳴，若是各族想學影紋術，隻需對著石頭注入力量，我們就會派人教習。”
林辰接過石頭，指尖的金色印記與石上的星紋同時亮起。他回頭望去，暗影穀的星燈在霧中若隱若現，像真正的星空落進了山穀。夜離站在穀口揮手，他的影子被星燈拉長，映在岩壁上，像一對展開的翅膀。
“下一站是哪裡？”風芽趴在林辰的肩頭，數著行囊上的星燈。
林辰望向遠方的地平線，那裡的霧氣正漸漸散去，露出陽光的輪廓：“去人族的‘望星城’吧，聽說那裡的天文台能觀測到百族共生的星軌，正好把影紋術的消息帶給人族。”
星燈的光芒在風中輕輕搖曳，照亮了前路的每一步。林辰知道，暗影穀的故事，會像那些星燈一樣，在各族的記憶裡永遠閃亮——因為它證明了，即使是最不起眼的影子，也能在守護光明的路上，綻放出自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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