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晨光穿透礦洞頂部的裂隙，落在共生花的花瓣上時，那朵由岩漿與月紋鐵凝成的奇花突然輕輕震顫，花瓣邊緣溢出的光滴落在地麵，竟像種子般生根發芽，瞬間長成片半人高的發光植物——葉片是火晶的橙紅，葉脈是月紋鐵的銀白，每片葉子都托著顆晶瑩的露珠，折射出礦洞內所有族群的身影。
“是地脈在長新東西！”阿焰舉著焰月刀湊過去，刀刃輕碰葉片，露珠立刻炸開成細碎的光粒，落在他手臂上，灼出串淺紅的印記，卻不疼，反倒像有股暖流順著血管往心臟鑽，“這玩意兒能當路標？”
林辰蹲下身，指尖拂過葉片背麵的紋路，那些銀白葉脈突然遊動起來，在地上拚出幅微型地圖——正是礦洞通向風暴海的路線，連暗礁和暗流的位置都標得清清楚楚。“不止是路標，”他指著地圖上閃爍的紅點，“這些是新發現的共生礦點，比之前的礦脈更密集。”
霧婆婆拄著蛇頭拐杖走來，杖頭的黑曜石與葉片一碰，光葉突然卷曲，吐出枚指甲蓋大的晶核，通體透亮，卻在中心嵌著絲灰霧。“是‘蝕心霧的結晶’，”她捏起晶核對著光看，“掠奪者往熔火池倒的廢料，被地脈淨化後就成了這東西，埋進土裡能讓共生花長得更快，但直接碰會頭暈——你們石輪族的鍛造爐正好能提純，去灰留晶，能當火晶的添加劑。”
石輪族工匠立刻掏出小鐵鏟，小心翼翼地將晶核鏟進特製的銅盒：“難怪昨天熔火池的岩漿黏度不對，原來是混了這東西！提純後加到焰月刀裡，硬度能再提三成！”他邊說邊往深處走，鐵鏟碰撞岩石的脆響在礦洞裡蕩出層層回音，驚得棲息在岩壁縫隙裡的光鳥撲棱棱飛起，翅尖掃過發光植物的葉片，帶下陣光雨。
“這些光鳥是地脈的信使。”火山族老者仰頭看著鳥群，權杖頂端的紅寶石突然發燙，“它們往東邊飛了，那邊肯定有更密集的礦脈。”阿焰跟著鳥群的方向跑，焰月刀在身後劃出道紅光，照亮了前方岔路——左邊的岩壁滲著暗紅色的液珠，右邊的地麵泛著銀白光澤，像鋪了層碎月光。
“左邊是火晶富集區，右邊是月紋鐵主礦脈。”林辰對比著光葉地圖，“按地脈共振的頻率看，左邊的火晶裡混了月紋鐵的碎屑，右邊的月紋鐵裡裹著火晶的霧，其實是兩條纏繞的礦脈，就像……”
“就像阿焰的焰月刀！”霧海族的小霧舉著貝殼喇叭喊，她剛用海水衝洗過的頭發還在滴水，“刀身是月紋鐵，刀刃裹著火晶熔液，劈砍時兩種力量會互相推搡，反而更鋒利！”
眾人順著左邊的岔路深入，岩壁上的暗紅液珠越聚越多，漸漸彙成細流，在地麵淌成條微型岩漿河。阿焰試著將焰月刀插進河裡，刀身立刻浮起層銀白的膜，再拔出來時，刀刃的紅光竟深了幾分。“地脈在給兵器‘淬火’！”他興奮地揮刀劈向旁邊的岩石，石屑飛濺中，岩塊斷麵竟滲出了銀白的礦粉——是高純度的月紋鐵。
“這是共生淬法！”石輪族工匠眼睛發亮，“火晶的熱激活了月紋鐵的活性，難怪剛才提純晶核時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他立刻支起便攜熔爐，將帶來的月紋鐵坯扔進岩漿河，再撈出來時，鐵坯表麵已結出層橙紅的殼，用錘子一敲，殼碎成金粉，露出裡麵泛著銀光的鐵胎，“成了！這樣鍛出來的兵器，既能抗高溫，又能防腐蝕！”
右邊岔路突然傳來陣急促的敲鑿聲，林辰帶著幾人繞過去，隻見沙行者正用特製的青銅鑿子撬岩壁，每鑿一下，就有串銀白火星濺起。“這邊的月紋鐵裡藏著‘聲紋礦’，”沙行者頭也不回地喊，“敲起來有回聲的地方，底下就是整塊的！你們聽——”他對著鑿出的凹洞喊了聲，洞裡立刻傳回清亮的回音，岩壁隨之震動，竟自動剝落層外殼，露出塊半人高的月紋鐵，表麵天然形成的紋路像串完整的樂譜。
“這是‘共鳴鐵’！”霧婆婆驚喜地摸出個銅鈴鐺，對著鐵坯搖晃，鈴鐺聲剛落，月紋鐵就發出嗡嗡的回應，表麵的樂譜紋路亮起，竟真的奏出段簡單的旋律，“能跟著聲音共振，用來做船錨鏈最合適，風暴海的浪再大，隻要敲鈴鐺，鏈節就會收緊，不會被衝散！”
阿焰突然指著鐵坯頂端：“上麵有字！”眾人湊近一看，月紋鐵表麵的紋路裡，竟藏著行古老的文字，經火山族老者辨認，是“百族共生，地脈為證”八個字。“是祖輩們留下的！”老者激動地用權杖在地上畫著同樣的字，“難怪我們能在這裡彙合，早在幾百年前，各族就約定要一起守護這條礦脈！”
說話間，地麵突然輕微晃動，發光植物的葉片紛紛轉向同一個方向，露珠裡映出的影像開始重疊——火山族的熔火池、石輪族的鍛造爐、霧海族的船帆、沙行者的駝鈴……最後疊成幅完整的百族聚居圖，圖中央的共生花上，停著隻銜著橄欖枝的光鳥。
“地脈在給我們托夢呢！”小霧拍著手笑，她手腕上的貝殼手鏈突然發燙，貝殼內側浮現出與月紋鐵上相同的文字，“我的手鏈是奶奶給的，她說戴著能找到同路的人，原來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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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看著光葉地圖上新增的標記，那些紅點正順著礦脈往風暴海的方向延伸，像條發光的引路繩。“看來礦脈是想讓我們把共生的法子傳到外麵去，”他將地圖拓印在共語本上，“石輪族負責鍛造兵器，火山族提純火晶，霧海族造導航貝殼，沙行者備足耐旱草籽……我們可以組支‘共生商隊’，既護礦脈，又能讓各族的手藝流動起來。”
“我舉雙手讚成！”阿焰用焰月刀在岩壁上刻下自己的名字，“焰月刀的配方我記下了，回去就教族裡的人鍛打，保證每個族群都能有趁手的兵器。”
石輪族工匠已經開始往岩漿河裡扔礦錠：“我先煉批共鳴鐵錠，給霧海族的船做加固，再給沙行者的駝隊打副聲紋鈴鐺，走到哪都能互相呼應。”
霧婆婆笑眯眯地收起蝕心霧晶核：“老婆子我回去就教孩子們辨認發光植物，以後挖礦不用帶火把，跟著光鳥走準沒錯。對了，小霧，你把貝殼手鏈多串幾串，給各族的孩子都送一條，就說是地脈給的信物。”
正說著，礦洞深處傳來聲沉悶的轟鳴，發光植物的葉片突然集體指向後方，露珠裡的影像變成了掠奪者的船帆。“他們還沒走！”阿焰握緊焰月刀，刀刃瞬間亮起紅光，“這次帶了更大的船隊，好像在往熔火池那邊堵。”
林辰迅速在共語本上畫出防禦陣：“阿焰帶火山族守主礦脈，石輪族往岩漿河裡投蝕心晶核，讓河水變‘腐蝕性’，霧海族駕船繞後，沙行者帶光鳥去通風報信，我去啟動地脈陣——上次在共生花那兒看到陣眼，需要各族的信物才能激活。”
“我的貝殼手鏈！”小霧立刻扯下手腕上的鏈子塞進林辰手裡。
“我的焰月刀碎片！”阿焰敲下塊刀屑遞過去。
石輪族工匠扔來塊剛淬好的共鳴鐵：“這個能引動地脈共振！”
火山族老者解下權杖上的紅寶石：“用這個鎮住陣眼，掠奪者的鐵器靠近就會發燙。”
林辰攥著堆信物往共生花的方向跑，礦洞的震動越來越頻繁，頭頂的碎石嘩嘩落下。他突然想起霧婆婆的話，將所有信物按族群分類，火晶類的放在岩漿河一側，月紋鐵類的放在聲紋礦那邊，貝殼和駝鈴扔進中間的共生花根須裡——當最後件信物歸位，整座礦洞突然亮起，岩壁上的古老文字紛紛浮起，在半空組成個巨大的“契”字，像道無形的屏障，將礦洞入口牢牢封住。
“成了！”林辰對著通訊海螺喊，“地脈陣啟動了，掠奪者進不來！”
礦洞外傳來掠奪者的怒罵和兵器碰撞聲，但陣紋隻是微微波動，連絲縫隙都沒露。發光植物的葉片舒展開來，托著顆顆光珠升到空中，像掛了串星星，把礦洞照得如同白晝。
阿焰靠在月紋鐵坯上笑：“這下能安心鍛刀了。”
石輪族工匠正在給熔爐添火：“等這批共鳴鐵煉好，咱們就坐船去風暴海，把地脈的故事講給那邊的族群聽。”
林辰翻開共語本，新的紙頁上，光鳥正銜著支發光的羽毛，羽毛的紋路裡，藏著下一段旅程的地圖。他知道，這第六卷的故事還長著呢，隻要各族的紋路纏在一起，再狂的風暴，再深的礦脈，都能走出條共生的路來。
夜深時，礦洞裡的鍛造聲、歌唱聲、敲擊聲混在一起，像支熱鬨的曲子。林辰看著共語本上不斷增加的族群標記，突然在空白處畫了朵小小的共生花——花芯裡，寫著行小字：“百族的紋路，本就是一根藤上的芽。”
而此刻，岩漿河上的焰月刀還在輕輕顫動，刀身映出的，是所有族群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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