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中心的燈光依舊泛著暗紅,空氣中的低頻震動尚未散去,仿佛現實的殼層被某種力量反複敲擊。陳默的手指仍懸在主控台邊緣,指尖殘留著剛才那道裂痕蔓延時的震顫感。他沒有收回目光,而是盯著棋盤上那個突兀浮現的扭曲符文——它像是一段被折疊的時空代碼,不屬於任何已知魔法體係,卻散發著令人不安的秩序感。
“那不是終點。”他終於開口,聲音壓過餘震,“是信號。”
林小滿緩緩放下手,指尖的微光徹底消散。她沒再笑,隻是低頭看著自己掌心,仿佛還能感知到落子那一刻的反作用力。張建國站在一旁,保溫杯握得極緊,杯壁傳來的溫熱幾乎燙手,但他不敢鬆開。李維的機械義眼仍在刷新數據流,銀灰色的瞳孔微微收縮,像是在捕捉空氣中尚未平息的波動。
“我們贏了,但不是結束。”李維低聲道,“鏡像斷了,可根還在。”
陳默點頭。他知道,周振海不會隻靠七具傀儡布局。那些劫持者隻是表層的觸須,真正的網絡,藏在更隱蔽的地方。
“粉塵。”他說。
林小滿抬頭:“你說什麼?”
“淨化粉塵。”陳默轉向她,“你之前檢測到的異常光譜——它不是工業副產品,是載體。”
林小滿瞳孔微縮。她記起來了。三天前,她在分析城市空氣質量報告時,發現一種微米級顆粒物頻繁出現在周振海名下新能源公司的排放數據中。那粉塵被標為“高效空氣淨化劑”,可光譜分析顯示其含有非自然共振峰,波形結構與某種低階魔法符文高度吻合。
她當時以為是儀器誤差。
“它在傳遞信息。”她喃喃,“就像……藤蔓的脈絡。”
張建國猛地抬頭:“藤蔓?”
“實驗室。”陳默已調出地圖,“周振海在城西有座廢棄的生物科技研發中心,三年前停運,但最近三個月電力消耗異常。你上次去查芯片來源時,路過那裡。”
張建國沉默了一瞬。他確實去過。那天傍晚,他騎著舊自行車穿過工業區邊緣,路過那棟灰白色建築時,忽然聞到一股甜腥味,像是鐵鏽混合著腐爛的藤蔓。他本想進去查看,可剛靠近圍牆,手機信號就斷了,連指南針都開始亂轉。
他沒多想,隻當是電磁乾擾。
“我明天再去。”他說。
“現在就去。”陳默關閉棋盤係統,光構棋盤如沙粒般崩解,“粉塵不是終點,是播種。”
三人沒有多言。李維迅速打包便攜式掃描儀,林小滿取出她的光譜分析筆——一支改裝過的激光筆,能捕捉納米級能量流動。張建國將保溫杯塞進背包,順手摸了摸內袋裡的符文鋼筆。他們離開控製中心時,夜色正濃,整座縣城籠罩在稀薄的霧氣中,路燈下漂浮著肉眼難辨的微塵,像細雪,又像灰燼。
車輪碾過柏油路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張建國騎在最前,車燈切開夜霧,照出前方空氣中懸浮的微粒。它們不隨風飄散,反而以某種規律緩緩旋轉,仿佛被無形的場域牽引。
“不對勁。”林小滿低聲說,“粉塵濃度在上升。”
陳默抬手,從校服內袋取出那支鋼筆。筆身微燙,星軌在他意識中輕震,投射出一段高維頻譜圖——空氣中漂浮的顆粒,正以極低頻率共振,頻率曲線與唐代金紋圖的“未完成之轉”完全一致。
“它在激活。”陳默說,“某種沉睡的東西。”
他們抵達實驗室時,已是淩晨一點。鐵門半開,鎖鏈斷裂,像是被某種力量從內部撕開。建築外牆爬滿了暗綠色的藤蔓,粗如手臂,表麵布滿細密的紋路,像是被刻上了無數微型符文。藤蔓從通風口、窗戶縫隙、排水管中鑽出,纏繞著每一寸金屬與混凝土,甚至覆蓋了攝像頭。
“這不是植物。”林小滿舉起光譜筆,一束藍光掃過藤蔓表麵,“它的能量流動……是雙向的。”
“什麼意思?”張建國問。
“它在吸收,也在釋放。”她聲音發緊,“就像……一個活體網絡。”
陳默走近一株主藤,伸手觸碰。指尖剛接觸,一股電流般的震感直衝腦門。星軌瞬間展開防禦協議,他的視野被高維數據流覆蓋——藤蔓內部的能量軌跡,竟與周振海辦公室那隻青銅鎮紙的紋路完全一致。那隻鎮紙,他曾見過三次,每次周振海都會無意識地用手指摩挲其表麵的螺旋紋。
“他在用這個。”陳默低聲道,“把魔法係統植入現實基建。”
李維已架起掃描儀,屏幕上的數據瘋狂跳動。“這些藤蔓不是生長出來的,是‘編織’出來的。它們的細胞結構裡嵌著納米級符文鏈,像……生物電路。”
“所以粉塵是種子。”林小滿恍然,“它在空氣中傳播,一旦遇到合適載體——比如潮濕的牆體、金屬接縫、甚至人體呼吸道——就開始‘發芽’,構建魔法網絡。”
張建國臉色驟變:“全縣的淨化係統都采購了這種粉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