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粒懸浮的粉塵沒有逃逸,也沒有崩解。它隻是靜靜地懸在淨化網的中心,表麵那道逆向符文如呼吸般明滅,仿佛在等待回應。
陳默沒有移開視線。他知道,這不是殘留,是對話的開端。
他抬起右手,指尖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微弱的弧線,試圖以最基礎的符文結構建立感應通道。鋼筆已近乎失效,筆尖裂紋蔓延至握柄,魔力傳導效率不足原來的百分之三。但他仍能感知到星軌殘存的算力波動——那是一種近乎靜默的震顫,像宇宙背景輻射般低沉而持續。
“用它。”他低聲說,目光仍鎖住那粒粉塵,“把它的結構逆向展開,我要看它記憶裡的空間拓撲。”
林小滿立刻調出量子計算機的深層解析界麵。她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將超導力場的輸出頻率調至亞穩態,形成一個低乾擾的觀測環境。李維靠在終端旁,機械義眼的掃描模塊仍在過載邊緣運行,但他強行維持著數據流監控。
“粉塵內部有嵌套信息層。”他聲音沙啞,“不是加密,是折疊——像把一張紙反複對折,信息藏在折痕深處。”
“展開它。”陳默閉眼,將意識沉入星軌的殘餘通道。
星軌嗡鳴,開始調動最後的解析能力。陳默感到太陽穴傳來一陣陣刺痛,那是生物電能耗儘的征兆。他從口袋裡摸出一粒葡萄糖片塞進嘴裡,苦澀的味道在舌尖化開,幾秒後,一股微弱的熱流從胃部升起,支撐著他繼續維持連接。
數據開始浮現。
不是坐標,不是文字,而是一組三維結構的排列規律——某種瓷磚的拚接方式,六邊形與三角形交替,構成非周期性密鋪。每一處接縫都暗含符文走向,整體形成一個閉合的拓撲環。
“這不是隨機圖案。”林小滿盯著屏幕,“這是坐標編碼。它記錄了一個空間的內部結構,精確到毫米級。”
她迅速將數據導入建模係統,重構出完整的空間模型。與此同時,張建國站在監控回放界麵前,手指無意識地在紙上描摹那組圖案。他沒有說話,但筆尖劃過的弧線,竟與模型中的某段符文走向完全重合。
“這排列……”他忽然開口,“和我女兒病房的牆磚一樣。”
眾人一震。
陳默立刻調出星軌的溯源記錄,將粉塵攜帶的拓撲數據與張建國提供的病房布局進行比對。誤差小於0.001毫米。不僅是排列方式,連瓷磚的磨損痕跡都一致。
“它來自那裡。”陳默睜開眼,“有人在那裡留下了坐標入口。”
“可那間病房早就拆了。”張建國聲音低沉,“去年改建成了行政樓。”
“坐標不會消失。”林小滿迅速切換計算模式,“隻要原始結構存在過,它的空間記憶就會殘留在量子場中。就像聲音在房間裡回蕩,哪怕牆壁換了,頻率還在。”
她調出物理競賽時期整理的“空間對稱性筆記”,將六組關鍵點位代入群論模型。屏幕上的坐標開始旋轉、折疊,最終形成一個正六邊形拓撲結構。
“六個頂點。”她指著屏幕,“分彆對應周振海家族近三代成員的出生地。”
李維接入戶籍係統的邊緣數據庫,驗證了這些經緯度的真實性。所有地點均未公開,但數據完整。
“這不是巧合。”李維盯著中心點,“六邊形的幾何中心,能量密度異常。係統自動補全了一段公式——Ψ→Φ?≠0。”
陳默瞳孔一縮。
那是鋼筆上浮現的星軌警示,也是封印奇點失敗時的最終判據。它再次出現,不是警告,是確認。
“中心點就是服務器位置。”他說,“周振海把他的意識上傳核心,藏在了家族血脈的空間映射中心。”
“可那是個虛點。”林小滿皺眉,“沒有建築,沒有設施,什麼都沒有。”
“不。”陳默站起身,“它存在。隻是不在三維現實。”
他看向那粒粉塵。它仍在懸浮,符文的明滅頻率變得規律,像在回應某種召喚。
“它是鑰匙。”
他取出鋼筆,儘管裂紋遍布,仍將其插入主控台的數據端口。星軌的殘餘算力被引導至極限,開始模擬高維通道的共振頻率。陳默將指尖按在接口邊緣,以自身生物電能為引,強行激活最後一次連接。
“我要進去。”
“你不能。”林小滿立刻反對,“星軌算力不足,你的神經係統承受不了高維信息流的衝擊。”
“沒有選擇。”陳默盯著屏幕,“那粒粉塵在等我。它不是敵人,是信使。它要帶我們找到真正的源頭。”
他閉上眼,意識順著星軌的通道沉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