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纜井蓋的震動持續不到兩秒,卻讓陳默的神經猛然繃緊。他跪在天台邊緣,掌心的血順著斷裂鋼筆的殘核滴落,尚未觸及地麵,空氣已開始扭曲。林小滿正要伸手扶他,指尖剛觸到他的肩頭,整片空間驟然塌陷。
重力消失的瞬間,李維的機械義眼信號徹底中斷,身體像被無形之手拋起,又重重砸下。林小滿本能地抓住天台欄杆,卻發現欄杆的材質正在變化——混凝土表麵浮現出青灰色石紋,邊緣滲出潮濕的苔蘚氣息。她低頭,腳下的水泥地已化為一塊巨大的唐代磚石,刻著與妖精武器上完全一致的符文裂痕。
陳默強行撐起身體,指尖在殘破筆身上一劃,以血為引,試圖激活最後一絲生物電能。星軌在他意識深處微弱震蕩,推送出一段殘缺掃描數據:“非現實空間……高維信息投影……結構穩定度87.3……建議規避認知汙染。”
他沒時間回應。眼前的一切已不再是醫院天台。四麵八方的牆壁由磚石砌成,頂部呈穹窿狀,壁畫覆蓋每一寸表麵。那些線條並非靜止,而是隨著視線移動緩慢重組,構成星象、戰陣、人體經絡的交錯圖譜。空氣中彌漫著金屬與塵土混合的氣味,溫度驟降,呼吸凝成白霧。
林小滿踉蹌站穩,項鏈緊貼胸口,裂痕處的藍光忽明忽暗。她抬手扶住石壁,掌心剛接觸,牆麵竟浮現出與項鏈裂痕同步的藍色紋路,如同被喚醒的密鑰。她猛然縮手,紋路隨即隱去,但那一瞬的共鳴已刻入記憶。
“這不是墓室。”她聲音發緊,“這是數據源。”
陳默點頭。他閉眼,調用星軌殘存的低功耗模式,將意識沉入空間頻率掃描。三秒後,他睜開眼:“十二地支方位對應四壁,二十八宿投影在穹頂。整個結構是星象與符文的複合體,邏輯閉環,自洽運行。”
李維靠在牆邊,機械義眼隻剩灰白噪點,他摸索著取出便攜終端,屏幕亮起的瞬間,隻顯示一行不斷循環的數字:0987。他砸了下設備,毫無反應。
“電子係統被鎖死。”他低聲道,“不是乾擾,是規則層麵的屏蔽。”
陳默走向中央,腳步在石磚上發出沉悶回響。他注意到地麵並非平整,七處凹陷呈環形分布,每處中心刻有一個微型符文陣列。他蹲下,指尖輕觸其中一處,符文微微發燙。
“變電站。”林小滿突然開口。她從背包中抽出物理競賽筆記,快速翻到一頁球麵投影公式,將壁畫上的能量節點與縣城地圖進行坐標映射。筆尖在紙麵疾馳,最終停在第七個點上。
“完全重合。”她抬頭,“七座變電站的位置,就是這七處能量節點的現實投影。這個墓室……是城市的魔法底層架構。”
陳默瞳孔一縮。他終於明白為何妖精武器能精準鎖定醫院——它們不是在攻擊目標,而是在激活早已埋設的節點。這個空間,是二十年前Ψ0實驗失敗後,被封存的魔法網絡核心。
“我們被傳送進係統內部了。”他說,“不是被攻擊,是被‘邀請’。”
林小滿皺眉:“誰的邀請?”
話音未落,張建國從側壁陰影中走出。他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臉色蒼白,左手緊握保溫杯,杯身已結滿霜花。他盯著西北角壁畫,那裡繪著一名唐代術士,雙手結印,手勢與Ψ0協議中的“生命綁定”符印高度相似。
“這手勢……”他喃喃,“我見過。”
陳默立刻警覺:“彆碰它!”
但張建國已抬起手,指尖緩緩靠近壁畫。就在接觸的瞬間,地麵劇烈震動,七處能量節點同時亮起,銀灰色光流沿地磚紋路彙聚,形成一道環形能量帶。林小滿的項鏈驟然發燙,她悶哼一聲,跪倒在地,裂痕深處藍光暴漲。
陳默衝向張建國,卻被空中浮現的符文鎖鏈纏住意識。那不是實體束縛,而是認知層麵的禁錮——他的思維被強行拖入一個邏輯迷宮,每一個推理路徑都被預設的悖論阻斷。星軌在意識深處發出警報,推送“逆向認知屏蔽”指令,但消耗巨大,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視野邊緣泛起黑霧。
“小滿!”他咬牙低吼,“乾擾鎖鏈!”
林小滿強撐起身,將超導線圈貼附在胸口,與項鏈共振。她調出Ψ0實驗的諧振頻率,將磁場調至臨界點。一道無形波動擴散,符文鎖鏈的能量循環出現微弱紊亂。陳默抓住這0.3秒的窗口,將星軌的屏蔽指令注入神經回路,強行切斷張建國與壁畫的共鳴。
但為時已晚。
地麵中央的石板緩緩升起,一座青銅祭壇破土而出,表麵刻滿與鋼筆殘核同源的符文。祭壇頂端,一團光暈凝聚,逐漸形成一個人影。
那是個年輕男子,穿著舊式白大褂,麵容與陳默有七分相似,卻更顯滄桑。他的眼睛睜開,目光穿透空間,直視現實中的陳默。
嘴唇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