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尖在混凝土上劃出最後一道弧線,陳默的手腕猛然一沉。能量屏障的波動頻率開始紊亂,紫色粉塵如同嗅到血味的鯊群,沿著符文邊緣滲入。林小滿掌心的金屬細線正在融化,液態金屬順著指尖滴落,在地麵蝕出微小的孔洞,每一滴都帶著她意識的震顫。
李維的機械鍵盤緊貼終端接口,散熱格柵還在冒著白煙。他閉上右眼,僅靠左眼的灰藍色虹膜捕捉空氣中殘存的脈衝軌跡。烏鴉群的飛行節奏變了,翅膀拍打的間隔從每秒三點七次壓縮到三點五,神經級乾擾波的峰值即將抵達臨界點。
“避雷針係統撐不住了。”林小滿聲音繃得像拉滿的弓弦,“大地回路正在反向充電,再十秒就會過載。”
陳默沒有回應。他將鋼筆插入變電站殘骸中央的裂縫,精神力順著筆身注入地下。星軌的推演在腦中展開,三百二十七組參數流急速滾動。他不是在計算防禦,而是在重構探測邏輯——用魔法陣列模擬量子雷達的相位乾涉,把整座城市的電磁背景場當成接收天線。
信號反饋在第三秒出現。
醫院地基下方,存在一個非歐幾何結構的空間折疊。它的輪廓不符合任何已知建築圖紙,也不是自然地質構造。雷達波在穿透時發生十二次連續折射,路徑形成閉合環路,仿佛空間本身被咬了一口又吐出來。
“那裡有東西。”陳默睜眼,瞳孔邊緣泛起一絲血絲,“不是掩體,是通道。”
李維調出熱成像圖譜,手指在屏幕上劃過。醫院外牆的溫度分布正常,但地下三層的承重牆內部,有一條狹窄的熱量梯度帶,呈螺旋狀向下延伸。納米集群的代謝熱流在那裡彙聚,又悄然分流,像是某種活體結構的血管網絡。
“偽裝得很深。”他低聲說,“牆體表麵的符文是障眼法,真正的入口被納米機器人動態重構過。”
林小滿抬起手,融化的金屬重新凝結成環狀結構,貼合在她手腕內側。她閉眼,意識順著能量核心延伸出去。那一瞬,她“聽”到了——不是聲音,而是一種頻率的共鳴,微弱卻持續,像是從極遠處傳來的鐘擺聲。那頻率與張建國保溫杯底刻痕的震動模式完全一致。
“下麵有人。”她說,“不,是……殘留的信號。很弱,但確實在動。”
陳默盯著醫院方向,指節捏得發白。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張建國的女兒早已離世,醫學記錄清清楚楚。可那信號的腦波特征,與當年病曆檔案中的eeg波形吻合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二。不是複製,不是模擬,而是某種尚未被定義的“存在延續”。
李維啟動熱成像穿透模式,關閉主動掃描。機械義眼切換至被動接收狀態,依靠環境紅外輻射構建圖像。牆體內部的納米集群呈現出蜂巢狀分布,中心區域有一條直徑約一點五米的空腔,壁麵由無數微小機械單元構成,能根據接觸者的生物特征實時調整結構。
“它在感知心跳。”李維說,“不是識彆身份,是讀取生命節律。如果我們貿然觸碰,它會判定為入侵者。”
陳默閉眼,意識沉入星軌。
“模擬張建國的心率,竇性節律,每分鐘六十八次,p波與qrs波間隔穩定。”
星軌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帶著宇宙背景輻射的低頻嗡鳴。
“生成生物信號,偽裝成自主神經活動,持續三十秒。”
他睜開眼,將手貼在牆體表麵。納米集群開始輕微蠕動,壁麵的符文逐漸褪去,露出一個幽深的洞口。隧道內壁泛著金屬冷光,表麵布滿細密的紋路,像是某種古老文字與電路圖的融合體。空氣中有微弱的電流聲,像是無數細小的開關在不斷切換。
張建國站在洞口邊緣,保溫杯握得極緊。他沒有說話,但腳步向前挪了半步。陳默攔住他。
“裡麵可能有陷阱。那些紋路……”他指著牆壁,“和我最早在筆記本上畫的符文太像了。不是巧合。”
林小滿走近,手腕上的金屬環突然劇烈震顫。她將手貼在隧道內壁,閉眼感知。
“它在呼吸。”她喃喃道,“整個結構在微幅收縮和擴張,頻率和……和那個信號同步。”
李維接入便攜終端,開始解析納米牆的控製協議。數據流在屏幕上滾動,突然停在一段加密指令上。
“它不隻是通道。”他聲音低沉,“它在淨化粉塵。隧道內部的納米集群正在分解烏鴉群釋放的汙染顆粒,效率比我們任何手段都高。”
陳默眉頭緊鎖。
“那為什麼外麵還在擴散?”
“因為通道在泄露。”李維調出能量流向圖,“淨化過程會產生副產物,一種高能殘餘波,正好與神經脈衝乾擾波同頻。如果不停止,全城居民的腦電活動會在七十二小時內被逐步同步。”
林小滿猛地抬頭。
“所以它是雙刃劍?一邊清除汙染,一邊製造新的控製機製?”
陳默沉默。星軌在他意識中展開雙軌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