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尖在符文陣列中震顫,殘留的納米粉塵如潮水般退去,隻留下地麵一道道焦黑的裂痕。陳默跪在陣列中央,呼吸粗重,額角青筋跳動,指尖微微抽搐。星軌的響應延遲尚未消退,意識空間裡回蕩著斷續的嗡鳴,像鏽蝕齒輪在強行咬合。
李維靠在控製台殘骸上,右眼瞳孔的裂紋滲出淡紅血絲,左手死死壓住太陽穴。他低聲咒罵了一句,機械鍵盤的金屬外殼早已熔成扭曲的鐵塊,無法再釋放任何脈衝。
林小滿站在斷裂的電路板前,項鏈貼在裸露的導線上,微弱的藍光順著金屬紋路蔓延。數據流重新接通的瞬間,一張三維坐標圖在空中浮現——醫院地下三層,牆體結構與二十年前的圖紙完全重合,唯一不同的是,中心區域被標注為“0987”,外圍環繞著與青銅器紋路一致的符文鏈。
“就是那裡。”陳默撐地站起,鋼筆插入校服口袋,指尖觸到最後一支葡萄糖注射器。液體微涼,像冰封的火種。
張建國從昏迷中醒來,臉色蒼白,嘴唇乾裂。他望了一眼投影中的編號,喉嚨滾動了一下,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早已涼透的茶。
四人穿過廢棄的走廊,腳步落在水泥地上,聲音被厚重的牆體吞噬。醫院早已停用多年,牆皮剝落,電線裸露,空氣中彌漫著金屬氧化的腥氣。地下三層的入口被一道合金門封鎖,表麵覆蓋著流動的銀色物質——納米機器人正不斷重構門鎖結構,形成動態迷宮。
李維將殘損鍵盤貼在門框上,右手指節發白,強行激活最後一段ep程序。脈衝信號模擬出穩定心律,頻率控製在72次分鐘。門鎖的銀流出現短暫凝滯。
“走!”陳默低喝。
四人依次穿過,每一步都精確落在星軌計算出的安全節點上。張建國走在最後,腳步微頓,目光掃過門後角落——一塊青銅殘片嵌在牆縫中,紋路與林小滿項鏈上的圖案如出一轍。
他伸手觸碰。
空氣驟然扭曲。
時間像被撕開的膠片,畫麵倒卷。實驗室燈火通明,儀器運轉,一群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員圍在中央平台前。青銅器懸浮在半空,表麵符文流轉,與林小滿項鏈共鳴的頻率完全一致。
張建國僵在原地,瞳孔劇烈收縮。
影像中的日期清晰浮現:1991年6月7日。
正是陳默重生的那一天。
陳默盯著影像,呼吸停滯。平台邊緣,一個少年背對鏡頭,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正在地麵繪製符文陣列。肩頭懸浮著一團星雲狀光體——與星軌形態完全相同。
“那是……我?”他聲音沙啞。
星軌在意識中震蕩:“符文結構為‘時間自檢協議’,用於驗證實驗體是否來自未來時間線。此場景非模擬,為真實記錄。”
陳默蹲下,鋼筆蘸取地上滲出的液態金屬,在水泥地複現那道符文。筆尖劃過,符文自動補全,末端多出一個細小的回環——那是他前世在實驗室事故前最後繪製的符號。
“這不是回溯。”他低聲道,“是預演。”
林小滿閉眼,手指撫過項鏈。符文共振引發思維鏈接,一段記憶碎片湧入腦海——
“林振華,項目主工程師,基因適配率98.7,確認為初代魔法載體首選。其女林小滿,血脈共振指數異常,建議隔離觀察。”
父親的聲音。
她猛地睜眼,眼角滲出鮮血,耳中響起低語:“彆相信穿校服的自己。”
影像繼續推進。少年完成符文繪製,轉身。麵容與陳默完全一致,眼神卻冰冷,毫無波動。他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道藍光,注入青銅器核心。器物轟然炸裂,化作無數光點,被吸入星雲光體。
實驗室內警報大作,研究員四散奔逃。張建國在混亂中撲向一名年輕女子,懷中抱著一個嬰兒。女子胸口染血,嘴唇微動,說出最後一句話:“守住……0987……”
影像戛然而止。
“那是我女兒。”張建國聲音顫抖,“那天,她剛出生三天。實驗室爆炸,我妻子……死了。”
陳默站起身,鋼筆緊握。他終於明白——二十年前的實驗從未失敗,而是被強行封印。青銅器不是容器,是封印鎖。而那個穿校服的“自己”,不是幻象,是某種時間線的投影,甚至是……未來的他?
“銷毀記錄。”他轉向實驗台,鋼筆插入地麵,啟動符文焚毀程序。
藍光剛起,實驗室牆體突然透明化,內部浮現出密集的納米集群,如血管般脈動。中央平台升起一道全息影像——十二歲的女孩,麵容稚嫩,眼神卻冷峻,左耳佩戴烏鴉耳釘,雙手結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