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體化的右手懸在半空，掌心對準即將閉合的通道，幽藍光芒與白杖殘光糾纏不休。陳默沒有遲疑，左手猛然掐住右腕動脈，鋼筆尖刺入左腕，鮮血順著筆身流入地麵符文陣。血線剛觸陣心，星軌的嗡鳴便在他顱骨內震蕩，十一維拓撲結構逆向展開，將右手的生物頻率從共振譜中剝離。
痛覺神經被生物電激活，像有燒紅的鐵絲在骨縫裡攪動。他咬住牙關，右手五指抽搐兩下，藍光閃爍三次後黯淡下去。林小滿立刻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他右掌心。血珠未散，順著晶體紋路滲入，北鬥陣列在她胸前微震，頻率波動掃過掌心，徹底阻斷了外源信號的耦合。
右手垂落，重新歸於掌控。
“它記住了我的結構。”陳默低聲道，低頭看著那兩根泛著冷光的手指，“但還沒完全同化。”
林小滿盯著他，呼吸仍有些急促：“它想用你關上通道。”
“那就反著來。”他抬起左臂，再生皮膚下的符文脈絡發燙，星軌正將殘留的拓撲數據反向解析，“它標記我，我就用這標記，找它的根。”
空中“x13”通道已縮成針孔大小，藍光斷續閃爍。就在此刻，地麵猛然一震，遠處傳來金屬扭曲的尖嘯。十七道赤紅光柱從縣城不同方位衝天而起，刺破雲層，頂端彎曲下垂，如倒懸的荊棘，將整座城市籠罩其中。
“不是自然畸變。”林小滿抬頭，眼鏡片反射著血色天光，“是人為節點，同步激活。”
陳默將鋼筆插入陣心，以自身為導體，引導星軌回放右手被標記瞬間的拓撲殘影。數據流逆向推演，十七個空間畸變點在意識中浮現，坐標精確到厘米級。幾乎同時，李維的聲音從通訊終端傳來，斷斷續續，夾雜著數據亂流的雜音。
“……義眼……最後傳回十七組坐標……全部指向地下……周振海……埋的。”
“節點內部有能量源。”陳默接道，“永動機原型。”
“不止是能源。”林小滿突然開口，指尖劃過空中一道光柱的投影，“你看頻率波動——是反向時間流的特征波形。它們在抽取過去的能量，維持某種循環。”
陳默瞳孔一縮。他想起通道入口浮現的那行拓撲銘文——二十年前實驗室的啟動密鑰。那些被抹去的檔案，那些失蹤的科研人員，全被塞進了時間的褶皺裡。
“他在複製過去。”他說，“不是為了能量，是為了重建某個失敗的實驗。”
“現在怎麼辦？”林小滿問。
“切開它。”陳默拔出鋼筆，撕開左臂袖口，露出再生皮膚上深陷的符文，“既然它用我的身體做標記，那就讓我親手把它剖出來。”
星軌無聲展開，十一維符文鏈在意識中編織成刃。陳默閉眼，一柄肉眼不可見的“納米手術刀”在他左手指尖具象化——由高維符文構成的單分子刃，能切割空間褶皺而不擾動現實結構。他邁步向前，腳步踏在符文陣上，每一步都引動地脈微震。
第一節點位於縣醫院頂樓水塔。
他躍上屋頂，手術刀輕劃空氣，一道細不可察的裂口浮現，像被無形之手撕開的布帛。林小滿緊隨其後，項鏈北鬥陣列同步震顫，為手術刀提供頻率校準。
裂隙深處，嵌著一枚核桃大小的裝置，外殼刻滿逆向符文，內部核心正以極低頻率脈動。陳默俯身，手術刀切入裝置外殼，符文鏈如絲線般剝離金屬層。當最後一層防護瓦解時，內部結構暴露——是縮小版的2011年實驗室原型機，冷卻管內流動的不是液體，而是凝縮的時間流。
“它在複刻實驗。”林小滿聲音發緊，“但為什麼是這個型號？”
“因為這是第一個失敗品。”陳默盯著那台微型機器，“他們當年沒意識到，永動機一旦啟動，就會吞噬操作者的存在作為燃料。周振海想繞過這個代價。”
他伸手，準備拆除核心。就在指尖觸碰的瞬間，其餘十六個節點同時震顫，頻率陡升。
“不對！”林小滿猛地拽他後退。
手術刀尚未收回，節點外殼自行崩解，十七道記憶殘影從裝置中噴湧而出。全息影像般的科研人員浮現在半空，穿著舊式實驗服，麵容模糊，嘴唇開合，無聲重複著同一句話。林小滿迅速調取星軌的語音重建模塊，將聲波殘跡還原。
“永動機不可逆……一旦啟動，無法關閉……它會複製自身……吞噬一切……”
話音未落，所有殘影炸成光點，裝置殘骸突然亮起刺目紅光。量子複製程序啟動。
三千道能量尖刺從虛空中刺出，密密麻麻懸於城市上空，每一根都對準地麵建築的關鍵承重點。倒懸的荊棘王冠徹底成型，光流在尖刺間遊走，隨時準備貫穿現實。
“他算準了我們會拆第一台。”林小滿喘息，“這是觸發機製。”
陳默站在水塔邊緣，抬頭望著那片血色天幕。左手的手術刀仍在嗡鳴，納米符文鏈因過載而微微發紅。他能感覺到星軌在意識深處計算著所有可能的路徑，但這一次，它沒有給出答案。
“不能靠外力了。”他說。
林小滿看向他。
“這是一場手術。”陳默將鋼筆插入左臂靜脈，血液順著筆身流入手術刀，“但刀子得由活人握。”
她沒再問，摘下項鏈，按北鬥七星方位嵌入水塔邊緣的水泥縫。血脈能量順著地脈擴散，十七個節點的基頻開始共振。她的指尖滲血，一滴滴落在符文連接點上，頻率逐漸與尖刺網絡同步。
陳默閉眼，手術刀在左手指尖旋轉半周，切入自己左肩皮膚。一滴血落入刀身符文，瞬間被高維結構吸收。他向前一步，手臂橫掃，手術刀劃過空氣，十七道能量尖刺同時震顫。
第一根尖刺，從中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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