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插在地麵,筆尖的符文微微震顫,像一根探入地底的天線。陳默沒動,左手壓住右肩,防止肌肉抽搐影響判斷。星軌的反饋斷斷續續,像是信號被什麼東西纏住了。
李維靠在牆邊,手指搭在機械鍵盤上,卻不敢敲擊。整張鍵盤被一層半透明的絲狀物包裹,像是蛛網,又不像。那些絲線泛著金屬光澤,緩慢蠕動,正一寸寸吞噬鍵盤的接口模塊。他已經數過,三十七個功能區裡,十三個徹底失聯,外殼開始結晶化。
“它在讀取我。”李維聲音低啞,“不是入侵,是同化。”
林小滿跪坐在地,指尖的血跡乾涸,北鬥項鏈貼在掌心,微光時隱時現。她抬頭,看見那些蛛絲從鍵盤延伸出去,沒入空中某個看不見的節點,像一張無形的網,把整個空間都罩住了。
張建國站在一旁,保溫杯握在手裡,杯蓋擰緊,熱氣不再冒。他盯著那團蛛網,忽然覺得太陽穴一跳——有東西在拉他的記憶。
陳默閉眼,星軌強行啟動“高維信息投影”模式。數據流衝進大腦,他立刻捕捉到蛛絲的能量頻率:0.78太赫茲。這個數值他記過,三年前周振海在一次公開演講中提過,是他個人腦波監測係統的基準值。
“連著他。”陳默睜眼,“不是程序,是神經突觸的實時映射。”
李維咬牙:“所以他能感覺到我們的一舉一動?”
“不止。”陳默將鋼筆拔起,筆尖劃過左手掌心,鮮血滲入符文。能量回流瞬間,星軌捕捉到蛛網節點的共振異常。他迅速在地麵畫出一個三角解析陣,將頻率反向推演。
蛛絲的震動節奏,和周振海十年前一次實驗記錄裡的神經放電波形完全一致。
“他把自己接進來了。”陳默說,“用腦機接口,把意識延伸成這張網。”
林小滿低頭,看著文化衫上的“π=3.”,一遍遍默念。數學不會騙人,邏輯不會斷裂。她抬起手,將指尖殘血抹在項鏈上,血脈能量震蕩,與“真實之眼”程序同步。
金色微光從項鏈邊緣擴散,像一道漣漪掃過蛛網。那些絲線突然停滯了一瞬——在某個交點,出現了一個短暫的靜默窗口。
“就是現在。”陳默抽出鋼筆,對著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星軌立即響應,具象化出一把多維剪刀,刃口對準靜默節點切入。
剪刀剛碰上蛛絲,整張網猛地一震。李維的鍵盤發出刺耳的蜂鳴,剩餘模塊開始加速結晶。蛛絲反向收縮,像活物般朝陳默手腕纏來。
他後撤半步,鋼筆橫擋,符文屏障瞬間成型。蛛絲撞上屏障,沒有爆炸,沒有火花,隻是輕輕滑開,像水滴滑過玻璃。
“它在學習。”林小滿低聲說,“每一次攻擊,它都在適應。”
陳默沒說話。他知道不能再硬來。這張網不是防禦機製,是感知係統,是周振海的神經末梢延伸到現實的觸手。切斷一根,他會立刻察覺;攻擊一次,他會立刻調整。
必須繞開感知。
他蹲下身,將鋼筆重新插回解析陣中心,命令星軌啟動“克萊因瓶逆推算法”。不是從外部破解,而是從內部追溯——既然蛛網是從李維的設備開始同化,那就順著信息流,反向追根溯源。
數據流逆向回溯,穿過三十七個模塊,越過結晶邊界,進入蛛絲內部。星軌捕捉到一條微弱的信息通道,像是被加密的神經信號,每隔0.3秒發送一次心跳般的脈衝。
源頭不在本地。
林小滿盯著項鏈,忽然發現光鏈的波動頻率和脈衝同步了。她將項鏈貼向蛛網交點,低聲念出一串音節。血脈能量注入,金色光鏈驟然拉長,像一根導線,直指空中某一點。
那裡,空氣微微扭曲,浮現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立方體,通體漆黑,表麵刻著七道環形紋路。
“控製器。”陳默說。
李維喘了口氣:“那就毀了它。”
“不能碰。”張建國突然開口。他盯著那個立方體,手指微微發抖,“我……感覺到了。”
他記得二十年前,實驗室事故前夜,周振海調試設備時,桌上就放著這樣一個東西。當時他還問過,周振海笑著說,是“意識錨點”。
現在他知道那是什麼了——不是開關,是陷阱。誰碰,誰就會被拖進去。
“我來。”張建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