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從裂縫中抽出時，筆尖還沾著一絲暗紅。陳默沒擦，直接在掌心劃了一道符文。星軌的推演立刻接續上中斷的數據流，空氣中殘留的魔法粒子重新排列，形成一段短暫穩定的能量回路。
林小滿靠著牆，指尖的血已經凝了，但項鏈還在微微發燙。她抬手摸了摸胸口，黑曜石表麵裂了一道細紋。李維的鍵盤橫在腿上，結晶蔓延到了第三排按鍵，他沒去碰，隻用左眼盯著空中那行逐漸淡去的坐標。
張建國蹲在地上，手指停在保溫杯碎片邊緣，終究沒撿。
“火種還在。”陳默開口，聲音不重，卻壓住了所有雜音。
他將鋼筆豎直插入地麵，筆身沒入三寸，魔法增幅器自動激活。一圈符文自筆尖擴散，與地縫中殘存的血脈能量交彙，形成一個旋轉的光斑。光斑中心，一縷微光緩緩升起，像被無形之手托起的燭焰。
星軌開始建模。
光焰分裂成七種顏色，每一道都帶著不同的頻率波動。紅色熾烈如熔岩流動，橙色穩定如恒流電源，黃色跳躍如量子隧穿，綠色柔和如生物電傳導，青色凝滯如空間折疊，藍色深邃如信息黑洞，紫色則完全脫離可見光譜，隻在意識中留下灼燒感。
“不是自然光譜。”李維低聲說，左眼光斑微顫，“跳變間隔是斐波那契數列，每次持續0.618秒，然後突變。”
陳默點頭。他早看出來了——這不是光，是編碼。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板葡萄糖片，掰下兩粒扔進嘴裡。甜味在舌尖炸開的瞬間，星軌的運算速度提升三倍。推演結果顯示：每種光對應一條獨立科技樹路徑。紅色代表純能源突破，橙色是材料革命，黃色指向人工智能躍遷，綠色是基因編輯終極形態，青色為反重力技術，藍色通向信息永生，而紫色……是魔法與物理法則的徹底融合。
“七條路，隻能走一條。”林小滿站直了身子，“選錯了，文明就卡在瓶頸裡。”
“不。”陳默盯著那團紫色光，“選了，其他六條就永遠消失。”
星軌傳來警告：觀測火種即參與抉擇。一旦確認某條路徑，其餘路徑將在高維層麵被抹除，曆史將重寫，所有曾接近成功的文明分支都會變成“未發生”。
李維的手指搭在鍵盤上：“有沒有可能……全都要？”
“有。”陳默說，“代價是現實結構崩解。七條時間線互相吞噬，最終隻剩混沌。”
沒人再說話。
林小滿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項鏈上。黑曜石裂紋中滲出金光，她將項鏈貼向光團。北鬥陣列再次激活，但這次不是防禦，而是共鳴。
火種回應了。
七道光束驟然拉長，刺入虛空。空中浮現七個投影，每一個都是一段被抹除的文明史。
第一個畫麵：城市懸浮在雲層之上，建築由活體金屬構成，街道流淌著液態數據。人類與ai共生，意識可自由上傳。但第三年，所有城市集體墜落，地表被自我複製的納米雲覆蓋。
第二個畫麵：大地被魔法陣貫穿，山脈化作符文柱，河流變成能量導管。魔法師統治世界，壽命突破三百歲。但第五代後，新生兒全部失去魔力天賦，文明斷代。
第三個畫麵：核聚變堆遍布沙漠，人類實現無限能源，火星殖民地建成。但第七十年，太陽活動異常，所有反應堆同步失控，半個地球化為焦土。
第四個畫麵：基因編輯普及，疾病絕跡，智力平均提升兩倍。但第一百二十年，某種“完美基因”突變，攜帶者開始無差彆攻擊非改造人。
第五個畫麵：量子通信連接全宇宙，人類意識可瞬移至任意星係。但第三紀元，信息過載導致集體精神崩潰，文明退化為原始部落。
第六個畫麵：時間被局部逆轉，重大災難得以規避。但每一次回溯，現實密度下降，百年後，整個星球變得透明，最終消散。
第七個畫麵：魔法與科技完全融合，城市建在四維空間褶皺中，人類可自由操控基本力。畫麵隻持續0.3秒，隨即被高維防火牆切斷，星軌傳來劇烈震蕩。
“第七條……被封鎖了。”李維喘了口氣，“連推演都被反製。”
陳默盯著那道被切斷的紫色光，知道原因——那是他的選擇。還未做出，已被標記。
張建國忽然站起身，走向投影。他伸出手，指尖觸碰到第一個懸浮城市的影像。刹那間，畫麵扭曲，變成一間病房。
小女孩躺在病床上，心電圖平直。監護儀發出長鳴。張建國的手抖了一下，那是他女兒最後一刻。
但他沒縮手。
“我不是為了看這個。”他聲音低沉，“我是老師。我教了二十年物理，講了二十年選擇題。每一個選項背後，都有人付出代價。”
投影再次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