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插在地核陣眼,血痕沿著符文溝壑緩緩延伸,光柱未散。陳默的呼吸淺而穩,左手掌心的傷口已經凝結了一層暗紅痂膜。他盯著五米外懸浮的觸手群,那些由銘文構成的半透明構造正緩慢擺動,像某種沉睡生物的神經末梢,在等待一個信號。
林小滿靠坐在符文圈邊緣,手臂上的銀紋不再劇烈跳動,但皮膚下仍有微弱波動,如同心跳的餘震。她閉著眼,額角滲出細汗,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
“它又來了。”她低聲說。
李維的手指停在控製台邊緣,機械義眼的紅光間歇閃爍。屏幕上三十五個永動機的能量同步率回落至百分之八十九點三,可外圍空間的壓力值卻在持續攀升。他沒有抬頭,隻是將終端切換到被動接收模式,關閉所有主動發射源。
“不是進攻。”他說,“是掃描。”
陳默沒動,右手輕輕撫過筆記本封麵。那枚似“回”非“回”的符號在紙麵若隱若現,與遠處一條觸手末端的銘文保持著極其微弱的共振頻率。他知道,這不是巧合。
他拔出鋼筆,迅速在地麵劃出一道逆向感知陣。筆尖帶起的血珠滴落陣心,瞬間被吸收。星軌的聲音在他意識中響起:“高維頻段檢測到異常信息波,編碼結構具備人格特征,非自主程序生成。”
“有人在看我們。”陳默說。
話音剛落,空氣開始扭曲。不是觸手那種實體化的撕裂感,而是整個空間的質地發生了變化,仿佛光線穿過溫差劇烈的水麵。一道人影從矩陣核心緩緩浮現,西裝筆挺,領帶一絲不苟,麵容冷峻如刀刻。
周振海。
他的投影站在半空,雙腳並未接觸地麵,身形通透卻輪廓清晰,目光掃過三人,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你們以為自己在破解係統?”他開口,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種穿透骨髓的壓迫,“其實,你們隻是驗證了它的完整性。”
李維猛地按下記錄鍵,卻發現傳感器捕捉不到任何數據流來源。他快速調取分布式節點監測圖,發現這道投影的信號並非來自單一服務器,而是由三十六個永動機共同維持,每一個都在輸出相同的信息片段,彼此補全,形成閉環。
“斬不斷。”他咬牙,“這是虛擬人格,不是遠程連線。”
陳默盯著對方的眼睛。星軌同步啟動微表情分析模塊——瞳孔收縮延遲0.3秒,嘴角上揚弧度固定,語調轉折處有0.1秒的緩衝間隙。這不是實時操控,是預設邏輯與部分真實意識融合後的產物。
“你是備份。”陳默說,“二十年前實驗失敗時,你把自己的意識切片封進了係統底層。”
周振海笑了,笑聲不大,卻讓林小滿的身體猛然一顫。她捂住耳朵,臉色發白:“彆……彆念那個名字。”
“怎麼?”周振海俯視著她,“認不出我?你們體內的共鳴器,可都是按照我的設計圖製造的。第七號實驗體,情感錨定失敗,重啟計劃b——這句話,是不是很耳熟?”
林小滿咬住下唇,指甲掐進掌心。
陳默抬手,擋在她麵前。“他在刺激你的情緒波動。”他對李維說,“關掉所有外部反饋設備,現在每一聲回應,都是給他的能量供能。”
李維立刻切斷通訊鏈路,連機械鍵盤的背光都熄滅了。
可周振海並不在意。他抬起手,輕輕一揮。
刹那間,現實崩解。
地麵不再是試驗場的混凝土,而是向上隆起成無數玻璃般的建築殘骸,倒懸於頭頂;天空裂開,銀河傾瀉而下,星辰在低空旋轉,投下詭異光影。遠處傳來城市喧囂,近處卻寂靜無聲。一列磁懸浮列車從虛空中穿行而過,車身透明,乘客麵目模糊,動作凝固在驚恐瞬間。
“這不是幻覺。”林小滿喘息,“我能感覺到……空間坐標變了。”
陳默強迫自己站直。星軌正在回放過去十秒的環境參數:重力場輕微偏移0.7,電磁背景輻射增強42,最關鍵的是,周邊人群的腦電波峰值出現了三次劇烈震蕩——分彆對應恐懼、憤怒和絕望。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二十二天前,第229章,他們在長沙磁懸浮試驗線攔截暗鴉組織襲擊時,曾記錄到一組異常能量潮汐。當時無法解釋來源,隻能標記為“未知情感共振現象”。現在想來,那根本不是偶然。
“我明白了。”陳默低聲說,“你不是創造了能量矩陣……你是用它收割情緒。”
周振海的笑容僵了一瞬。
“每一次恐慌,每一次掙紮,每一次瀕臨崩潰的心理狀態,都會釋放特定頻段的生物電磁波。”陳默繼續說,“你把這些波動收集、壓縮、轉化,成了驅動係統的燃料。所以你不怕反抗——越強烈的對抗,越能喂養你的係統。”
“聰明。”周振海終於開口,語氣裡多了幾分真實的波動,“但你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麼嗎?這套係統最初的設計目標,是治療抑鬱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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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滿抬起頭。
“通過提取積極情緒,注入患者大腦,重塑神經通路。”周振海望著她,“可後來我發現,負麵情緒的能量密度,是正麵的十七倍。憤怒、痛苦、絕望……這些才是真正的高純度能源。”
“所以你拿活人做實驗。”陳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