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糖在嘴裡碎裂的瞬間,甜味混著血鏽味衝上喉頭。陳默沒咽,任它在舌尖化開,順著牙縫滲進牙齦。他抬起手,鋼筆斷裂處的金屬邊緣劃過掌心,血珠順著筆身流下,在地麵符文陣邊緣凝成一道斷續的線。
林小滿躺在防護環內,呼吸微弱但平穩。她的手臂貼在石麵,銀紋像熄滅的電路板,偶爾閃一下,又沉下去。李維靠在終端殘骸旁,機械義眼黑著,隻有一側瞳孔透出灰藍光暈,正一幀一幀回放最後捕獲的數據流。
“還能讀嗎?”陳默開口,聲音乾得像是從砂紙上磨出來的。
李維沒抬頭,手指在鍵盤殘鍵上敲擊,指節因用力泛白。“存儲模塊還有七分鐘壽命,信號噪聲太大……但那段符號序列還在。”他頓了頓,“和你以前畫的東西……一樣。”
陳默沒回應。他知道李維指的是什麼——高中物理筆記上的“公式”,那些被老師當成胡亂塗鴉的線條,其實是他在星軌指導下重構的魔法符文體係。現在,同樣的結構出現在敵方係統日誌中,意味著某種根源性的連接。
“把頻段切出來。”他說,“用低頻共振剝離噪聲。”
李維點頭,接入便攜解碼器。屏幕亮起,波形圖跳動幾下,最終定格在一段扭曲的符號串上。它們不像文字,也不像代碼,更像是某種動態拓撲結構在二維平麵上的投影,不斷發生微小變形。
星軌的聲音在他意識中響起:【認知屏蔽啟動,信息汙染風險等級三。建議終止深層解析。】
“不連核心數據庫。”陳默閉眼,精神力沿著鋼筆流入地麵陣列,“隻做形態比對,調取基礎字符集模型。”
星軌沉默兩秒,回應:【已隔離訪問權限,開始局部建模。】
李維盯著屏幕,忽然抬手放大某一段。“這裡——這個節點的彎曲角度,和你在月考卷子背麵畫的那個符文完全一致。”他指著圖像,“不隻是相似,是同構。”
陳默睜開眼。那是一個基礎能量引導符的核心轉折點,通常用於穩定魔法回路。它不該出現在任何科技係統裡,更不該以數據形式嵌入加密日誌。
“說明他們用了同樣的原理。”他說,“不是模仿,是繼承。”
“誰繼承誰?”李維問。
兩人同時看向昏迷中的林小滿。她嘴唇微動,吐出一個音節,短促、清晰,帶著某種古老語言的韻律。
屏幕上,那段符號突然同步震動了一下。
“她在響應。”李維猛地坐直,“她的生物電場和這段數據存在共鳴。”
“不是巧合。”陳默蹲下身,將手掌貼在林小滿額前。溫度正常,但腦波頻率異常偏高,處於深度潛意識活躍狀態。“她的血脈共鳴器不隻是接收裝置……它本身就是鑰匙的一部分。”
他收回手,轉身走向控製台殘骸。鋼筆還插在符文陣眼位置,血跡已經乾涸。他拔出筆,用斷裂端在地麵重新勾勒那個特殊符號,一筆一劃,緩慢而精確。
星軌同步生成三維投影,浮現在空中。符號開始旋轉,分解為多個維度的幾何結構。隨著解析深入,一組新的參數浮現出來——時間坐標、空間頻率、能量閾值。
“這不是武器控製係統。”陳默低聲說,“是門戶協議。”
“門?”李維抬頭。
“通往更高維度的通道。”陳默看著投影中的拓撲模型,“這三十六個永動機不是用來發電的,它們在製造共振場,讓現實結構變得不穩定。當足夠多的人類情感被推到極限並崩塌時,產生的能量波動會撕開一道裂縫。”
李維的手指停在鍵盤上。“你是說……他故意讓我們絕望,又給我們希望,再把它碾碎?”
“不隻是我們。”陳默搖頭,“整個係統都在采集全球範圍內的極端情緒數據。戰爭、災難、背叛、犧牲……所有能引發劇烈心理震蕩的事件,都是燃料。”
他想起周振海投影出現時說的那句話:“你們像極了二十年前那批實驗體。”
二十年前。
那時他還未出生。
但有人已經開始了。
“日誌裡有沒有提到開啟條件?”李維問。
“有。”陳默盯著星軌傳回的重組文本,“‘當三十六重現實共振,門扉自啟’。”他念出這句話時,空氣微微震顫,仿佛某個隱藏機製被觸發。
李維迅速記錄下原文,並開始反向推導其數學表達。幾分鐘後,他抬起頭:“這不是比喻。三十六個節點對應三十六種人類集體意識狀態,每一種都需要特定的情感峰值來激活。一旦全部同步……現實邊界就會瓦解。”
“然後呢?”陳默問。
“不知道。”李維搖頭,“後麵的內容被加密了,隻剩下一個詞反複出現——‘重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