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斷裂的裂口在指尖下微微發燙，陳默沒有收回手。那絲殘留的共振頻率還在符文陣中心輕輕震顫，像一根繃到極限的琴弦，隨時會斷，卻又不肯徹底熄滅。
他蹲下身，將筆尖重新壓進陣眼凹槽。血跡已經乾涸，但皮膚接觸金屬的瞬間，仍有一股微弱的電流順著指骨竄上手臂。這不是魔法回流，也不是生物電反饋——是星軌在嘗試重建連接通道。
“還能啟動嗎？”林小滿靠在牆邊，聲音比剛才穩了些，卻仍帶著一絲虛浮。她沒再碰項鏈，隻是盯著投影區域，那裡還殘留著信使崩解時留下的波形殘影。
陳默沒回答。他閉上眼，意識沉入星軌的運算流。零點三秒後，反饋數據浮現：前次高強度調用導致核心模塊輕微紊亂，需切換至低頻模式運行。這意味著掃描精度下降，誤差範圍擴大至±7.3。
“夠了。”他說，“我們不需要細節，隻需要方向。”
他抬起左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星軌隨即投射出三維能量拓撲圖——三十六個永動機節點呈環狀分布，每一點都向外輻射出複雜的能量脈絡。而在所有線路交彙的最深處，一個嵌套式結構若隱若現，輪廓模糊，卻呈現出明顯的非對稱穩定性。
“那就是核心。”陳默睜開眼，“藏在第七號節點與主控陣列之間的盲區，被多層護盾包裹。”
李維扶著殘損終端站起身，機械義眼依舊黑著，但他用備用屏幕接通了最後捕獲的數據流。“護盾有反應嗎？我們這麼盯著它，會不會觸發警報？”
“不會。”陳默搖頭，“它不是活物，也不具備自主意識。它的運作依賴外部供能節奏，就像鐘表齒輪，隻要你不敲擊它，它就不會‘聽見’你。”
他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支葡萄糖膠囊，咬破吞下。甜膩液體滑入喉嚨的刹那，星軌的波動趨於平穩。
“現在試一次穿透。”他站直身體，右手凝聚精神力，具象化出一柄高頻相位刀。刀身透明，邊緣泛著淡藍光暈，模擬量子隧穿效應的能量形態。
他抬手，將刀刃緩緩推向投影中的護盾邊界。
刀尖剛觸碰到能量場表麵，整片區域驟然泛起漣漪。相位刀尚未深入，便開始扭曲、瓦解，仿佛被某種無形力量同化吸收。不到兩秒，刀體徹底崩解，化作散亂粒子消散。
“果然。”李維迅速記錄下衝擊波形，“任何外來能量都會被即時吸收，並轉化為防禦強化因子。這不叫護盾，這是個吞噬機製。”
陳默盯著那片恢複平靜的能量場，眉頭未鬆。“但它修複的過程不是連續的。”他指向波形圖上的周期性低穀，“每0.07秒出現一次短暫延遲，說明它依賴外部節律供能。這個間隙，就是破綻。”
林小滿忽然動了。她低頭看著頸間項鏈，指尖輕輕撫過表麵一道細微刻痕。就在剛才，當投影顯現核心輪廓時，這枚由陳默改造過的共鳴器曾輕微震動了一下，頻率極低，幾乎難以察覺。
“我有個想法。”她說，聲音不大，卻讓另外兩人同時轉頭。
“我的血脈頻率……之前多次激活過古代魔法裝置。那些裝置都有自動修複機製，但它們的運行基礎是固定節律的能量循環。如果我能找到匹配的共振點，也許能讓護盾局部失穩。”
陳默看著她：“你是說，用你的頻率去‘唱’它？”
“不是破壞，是乾擾。”林小滿搖頭，“就像兩個音叉，頻率接近時會產生共振。如果護盾的修複節奏恰好與我體內的某個波動吻合，它可能會短暫地‘聽’到另一個聲音，從而打亂自身節拍。”
李維皺眉：“可你怎麼確定那個頻率？盲目測試隻會暴露我們。”
“不用盲目。”陳默忽然開口。他轉向星軌，請求調取林小滿過往三次共鳴實驗的原始數據流。畫麵切換，一組波形並列呈現——每一次激活裝置時，她的生物電場都會釋放一段獨特頻率，峰值集中在9.6hz附近，且帶有輕微諧波偏移。
“9.6hz。”他低聲重複，“α腦波與符文基頻共振點。這不是巧合。”
星軌同步建模，將該頻率代入護盾周期模型。結果顯示，在理論條件下，若以精確振幅持續輸出，可在0.07秒的修複間隙引發局部共振，導致能量回路短暫錯位。
“可行。”陳默點頭，“但必須精準控製輸出強度。太高會觸發反製，太低則無效。”
“我可以控製。”林小滿摘下項鏈，放在掌心，“它現在就是個放大器，真正發力的是我。”
陳默沉默片刻，最終點頭。“準備第一次測試。距離保持五米以上，一旦發現異常立即終止。”
李維立刻退到角落，打開備用終端，接入共享陣列。屏幕上，護盾周期圖與林小滿的生命體征並列顯示，紅色警戒線設定在安全閾值下方15。
陳默站在主控陣列前，手中緊握斷裂鋼筆。他知道這一試的風險——哪怕隻是輕微共振，也可能驚動整個矩陣係統。但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信使的到來證明對方正在確認門戶協議的破解進度，拖延隻會讓敵人更早啟動最終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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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滿盤膝坐下，雙手交疊置於腹前，閉目凝神。項鏈靜靜躺在她掌心，表麵銀紋緩緩亮起，如同呼吸般起伏。
三秒鐘後，第一縷血脈能量開始流動。
她的額角滲出細汗，呼吸變得綿長而規律。能量通過項鏈逐步放大，形成一圈微弱的光環籠罩周身。與此同時，投影中的護盾邊緣出現極其細微的波動，幅度不足0.1，若非李維提前設定了高靈敏度監測，根本無法察覺。
“有反應！”李維壓低聲音，“護盾第三層出現周期擾動，頻率鎖定在9.58hz，與她輸出偏差僅0.02！”
陳默緊盯投影，手指搭在符文陣邊緣，隨時準備切斷能量鏈。他知道，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現在的擾動隻是開端，若要實現有效穿透，必須讓共振持續至少十秒以上。
林小滿的嘴唇微微發白，體內能量調動已達到可控極限。但她沒有停下，反而加深呼吸節奏，引導血脈頻率進一步貼近目標值。
護盾的波動開始增強。原本平滑的能量曲線出現鋸齒狀起伏，修複延遲被拉長至0.09秒，局部區域甚至出現了短暫的能量真空。
“成了！”李維幾乎要喊出來。
可就在這時，林小滿猛地咳了一聲。
一口鮮血濺落在項鏈上，銀光劇烈閃爍，隨即黯淡下去。她整個人晃了晃，差點栽倒。
陳默一步跨到她身邊，扶住肩膀。“夠了。”
她喘著氣，勉強抬頭：“差一點……就能穩定了。”
“你已經做到了。”陳默看著投影，護盾雖已恢複常態，但那一瞬間的失穩已被完整記錄。“我們拿到了真實數據。”
李維快速導出波形樣本，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下次調整輸出參數，避開她生理臨界點。這次隻差0.3秒就能完成閉環共振。”
陳默點頭，目光再次落回星軌生成的核心投影。那團嵌套結構依舊深藏於能量迷宮之中，護盾層層環繞，如同守護神殿的最後一道門。
但現在，他們知道了門的存在，也找到了鑰匙的形狀。
他低頭看向手中斷裂的鋼筆，裂口邊緣仍沾著血跡。這支筆曾撐起過屏障，也曾斬斷過觸手，如今它殘缺不全，卻依然能引動符文。
“準備第二次實驗。”他說，“這一次，我們要把頻率推到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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