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尖端在空間褶皺處微微震顫，陳默的手腕肌肉繃緊，將增幅器緩緩推進。一股微弱的反饋順著金屬傳導至神經末梢，像是電流穿過凍僵的指尖。他閉眼，意識沉入深處，試圖重新錨定星軌的信號頻率。
“有反應了。”他低聲道，聲音壓得極穩，“不是全斷，是被某種高維乾擾壓製了。”
林小滿靠坐在不遠處，手指仍貼在項鏈上，那五塊晶體安靜地封存在容器內，表麵流轉著淡紫色光暈。她抬頭看向陳默：“它還能解析係統邏輯嗎？剛才那根柱子後麵的規則……已經開始自我演化了。”
“不能直接建模。”陳默睜開眼，瞳孔邊緣泛起一絲血絲，“但可以借力。我們采集的能量晶體，和矩陣核心的共振頻譜高度相似——它們本就是同源產物。隻要把晶體能量模擬成‘內部自檢流’，就有機會騙過守衛程序。”
李維已經拆開鍵盤側板，導線從接口延伸而出，接入增幅器預留的數據通道。他右手指節快速敲擊空置鍵位，左眼灰藍色加深，虹膜中浮現出細微的數據紋路。“波動圖譜正在生成，等一下……有了！當諧波序列達到第七階時，核心脈衝節奏明顯放緩，延遲提升了0.6秒。”
“那就是窗口。”陳默迅速判斷，“不是防禦失效，是係統誤判為常規維護流程，進入了短暫休眠態。”
林小滿忽然抬手，指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血脈中的熱流隨動作湧動，一個簡化的符陣浮現半空，結構類似齒輪咬合，邊緣帶著不規則的裂痕。“我記得這個。剛才碰最後一塊晶體時看到的畫麵裡，整座城市就是靠這種結構轉化能量的。它不隻是儲能單元，還是調控中樞。”
“你來調製。”陳默果斷下令，“我負責構建屏障模型，李維實時校準輸出參數。一旦出現偏差，立刻切斷連接。”
三人迅速就位。林小滿盤膝而坐，雙手交疊置於腹前，項鏈緩緩升起，懸浮於胸前。她深吸一口氣，指尖輕觸容器邊緣，第一塊晶體脫離封裝，漂浮至符陣中心。能量釋放的瞬間，她的眉心抽搐了一下，額角滲出細汗。
“開始注入。”她聲音微顫。
陳默右手抬起，鋼筆在掌心旋轉半圈，筆尖朝下。他以極快的速度在虛空中書寫，一道道符文接連成型，嵌入三維投影框架之中。這些符號並非單純魔法標記，而是融合了量子場論與高維拓撲學的複合表達式，每一筆都對應著特定的空間曲率修正值。
“第二階諧波穩定。”李維盯著屏幕，“能量流向正常，但空間擾動指數上升了12。”
“繼續。”陳默沒有停頓。
第三塊晶體加入，符陣亮度驟增。半透明的菱形屏障輪廓在遠處逐漸顯現，包裹住若隱若現的矩陣核心。那是一團不斷折疊又展開的幾何體，表麵流動著銀灰色數據流，像是一顆正在搏動的心臟。
“屏障覆蓋率67，結構完整性81。”李維語速加快，“等等——核心內部脈衝頻率突變！自毀程序激活閾值被觸發了！”
陳默眼神一凜：“不可能，我們沒做任何破壞性操作！”
“不是物理衝擊。”林小滿突然開口，聲音帶著某種共鳴後的餘震，“是認知判定。係統識彆到‘外部乾預’，哪怕我們的輸入模式完全合規，隻要來源不屬於預設權限列表，就會被視為威脅升級。”
“也就是說，隻要我們在運作，它就在倒計時？”李維眉頭緊鎖。
“不對。”陳默猛地抬頭，“不是倒計時，是因果反推。它不是根據行為判斷威脅，而是根據結果預判結局——任何可能導致其關閉的操作，都會被提前歸類為‘致命風險’。”
空氣凝滯了一瞬。
“那就讓它以為我們不會關它。”陳默語氣驟冷，“我們要做的不是阻止自毀程序，是讓它相信，它的存在正被強化。”
林小滿立刻明白過來：“製造假象，讓屏障看起來是在加固核心，而不是封鎖它。”
“對。”陳默收回鋼筆，改用手掌直接按在增幅器頂端，“我要把生物電能注入符陣，偽裝成係統自我修複的外源補給。你負責維持符陣形態，李維調整數據流輸出節奏，讓它看起來像是自動運行的維護協議。”
林小滿點頭，雙手猛然合攏。符陣收縮，五塊晶體同時亮起，能量彙聚成環狀波紋，沿著屏障基座擴散。陳默咬破舌尖，一口含著微光的血霧噴向增幅器。增幅器外殼發出低鳴，符文陣列全麵激活，一道金色光帶順著屏障邊緣蔓延而上。
遠處的核心搏動節奏變了。
原本急促的銀灰色脈衝變得平穩，頻率下降近八成。數據流的顏色由警戒紅轉為常態藍，表麵折疊速度減緩，仿佛一顆狂跳的心臟終於被安撫。
“成功了？”李維低聲問。
“暫時壓製。”陳默喘了口氣，額角青筋跳動，“自毀程序進入待機狀態，但底層邏輯仍在監控。隻要我們中斷供能，或者屏障出現結構性破損，它會立刻重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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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滿伸手撫過項鏈，發現裂痕比之前更深了些。“能量衰減很快，每分鐘損失超過4。而且……”她指向屏障左上角，“那裡出現了微裂痕，空間輕微扭曲引發的應力集中。”
李維立即調出預警界麵，鍵盤振動模塊發出低頻提示音。“每隔37秒左右會有一次微幅空間震蕩，幅度不大，但持續累積會對屏障造成疲勞損傷。”
陳默站起身，走到屏障主節點旁蹲下。他取出剩餘的三塊晶體，按照等邊三角分布埋入基座下方的空間縫隙中。“這是補給網絡，能延緩衰減速度。我守在這裡，隨時準備補充生物電能。”
“我監測血脈波動。”林小滿靠在一旁岩體坐下，手指搭回項鏈，“一旦符陣失衡，我能第一時間察覺。”
“我來盯預警。”李維架好鍵盤，右手懸於脈衝按鈕上方，“震蕩前至少能提前三秒示警。”
三人背靠背坐下，形成環形警戒。遠處，那根逆向引力柱依舊微微震顫，柱體表麵的符文時明時暗，如同呼吸。
時間流逝。
陳默從口袋摸出最後一支葡萄糖口服液，擰開喝下一半，剩下的一遞給了林小滿。她接過，默默飲儘。
李維的眼皮開始發沉，但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每一次震蕩來臨前，他都精準按下脈衝鍵，釋放微弱乾擾波，幫助屏障緩衝應力。
第三次震蕩過後，林小滿忽然睜眼：“屏障右下角，能量密度異常下降。”
陳默立刻轉身查看。果然，一處微不可察的裂縫正在緩慢擴展，像是玻璃上的初始裂紋。
他伸手按向增幅器。
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金屬外殼的刹那——
屏障某一點突然閃出刺目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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