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殘杆插在符陣中央,微微震顫。那道貫穿矩陣核心的光束已經消失,空氣中殘留的能量波動像退潮後的礁石,裸露出扭曲的空間紋理。陳默的瞳孔還殘留著銀芒,但他已不再盯著核心光球——它的表麵正緩緩浮現出一道紋路,清晰、穩定,與他們剛剛注入的失敗波形完全一致。
他猛地抬手,五指張開又猛然握緊,切斷了殘杆與符陣之間的能量連接。金屬與石質結構分離時發出一聲低沉的“哢”,像是某種機製被強行終止。
“停。”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穿透了餘震未消的氣流,“全部停止輸出。”
林小滿的手掌還貼在共鳴器外殼上,指尖因持續釋放而泛白。她沒有立刻收回動作,而是用眼角餘光掃向陳默的方向。看到他額角滲出細密汗珠,呼吸節奏突然變得短促,她立刻明白了什麼。
她的雙掌緩緩離開設備,同時咬住下唇內側,將最後一股脈衝頻率掐斷在神經末梢。共鳴器藍光熄滅,隻留下一圈焦痕般的環狀印記。
李維靠在斷裂的控製台邊緣,右眼幾乎閉合,左眼卻仍亮著微弱的灰藍。他的手指搭在機械鍵盤殘骸上,三枚幸存電容還在緩慢充能。聽到指令後,他沒有遲疑,直接用肘部撞向側板隱藏模塊的緊急斷口,硬生生扯斷數據鏈。
“斷了。”他喘了口氣,嗓音沙啞,“最後一條注入通道,切斷。”
整個作戰區陷入短暫的靜默。不是勝利後的鬆弛,而是一種被抽走動力的凝滯。矩陣核心仍在運轉,儘管光芒黯淡,支撐結構崩塌大半,但那道詭異的光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如同某種程序正在重新編織自己的邏輯骨架。
陳默閉上眼,意識沉入深處。星軌的殘存協議仍在運行,像一段卡在循環裡的代碼。他集中全部注意力,引導生物電順著腦域神經通路推進,試圖重啟高維信息投影功能。
銀線般的感知從識海延伸而出,在虛空中掃描。頻譜圖浮現出來——正常維度的數據流呈灰白色,而一道深紫色的波動正從矩陣底部悄然升起,帶著不規則的鋸齒狀峰值,頻率間隔恰好是人類神經信號的七倍。
這不是本地生成的信號。
他睜開眼,聲音繃得極緊:“它不是在修複,是在重組。我們給它的攻擊模式,成了它重建的模板。”
林小滿抬起頭,眼鏡片反射著殘光。“意思是……它把我們的勝利當成了新係統的啟動鑰匙?”
“不止。”陳默盯著那道蔓延的紋路,“它在模仿失敗本身。就像生物體記住病毒入侵的方式,然後用同樣的機製反向進化。”
李維抬起左手,用袖口擦去眼角血漬。“可這玩意兒再強,也隻是個程序。程序不會主動‘選擇’路徑,除非有人教它這麼做。”
空氣忽然一沉。
星軌的殘存協議劇烈震顫了一下,陳默眼前瞬間閃過一幅圖像:一個環形通道嵌套在空間褶皺中,邊緣泛著冷色調的金屬光澤,形狀酷似烏鴉展翅。緊接著,三人幾乎同時感到一陣壓迫感從顱骨內部傳來。
林小滿悶哼一聲,扶住地磚邊緣才沒倒下。李維右手痙攣般抽搐,指甲在鍵盤殘片上劃出刺響。陳默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開,清醒的痛感讓他強行穩住意識。
幻視隻持續了不到兩秒。
但他們全都看見了——周振海站在通道儘頭,西裝筆挺,嘴角微揚,手中握著一塊閃爍紅光的芯片。
陳默立即切斷與星軌的深層鏈接,額頭青筋跳動。他強迫自己冷靜分析剛才的空間坐標偏差,發現那扇門的投影位置,正好與矩陣主供能管線交彙點重合。
“不是虛像。”他低聲說,“它是依托現實結構建立的。有人用崩潰的能量當鑰匙,正在打開一扇不該存在的門。”
李維喘著粗氣,左眼顏色逐漸褪去。“你是說……境外勢力早就埋好了後門?等的就是這一刻?”
“不一定是誰。”陳默搖頭,“但這個通道的存在方式,說明它依賴高維規則響應。當係統判定原有路徑徹底失敗時,自動觸發逃逸機製——就像宇宙中的黑洞蒸發,總會留下一點信息殘影。”
林小滿忽然想起什麼,迅速從衣袋裡翻出一張折疊的草圖紙。那是她早前根據陳默筆記整理的一組未完成符陣設計,原本用於測試能量閉環效率。她展開紙張,對照眼前空間扭曲的走向。
“你看這個角度。”她指著圖紙一角,“和剛才那道偏折的測試脈衝軌跡……幾乎一樣。”
陳默接過圖紙,目光落在那個尚未補全的幾何結構上。他的心跳慢了一拍。
這不是巧合。
星軌曾說過一句話:“失敗不是終點,而是躍遷的跳板。”當時他以為隻是哲學隱喻,現在才明白,那可能是某種高維法則的直述。
矩陣的核心正在利用他們的攻擊行為,作為開啟更高維度通道的跳板。
“準備切換方案。”他站起身,雙腿仍有餘震帶來的麻木感,但語氣不容置疑,“我們不再追求關閉矩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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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滿抬頭看他。
“我們要搶在門戶完全打開前,把它變成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