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塗君房猝不及防,摔落在地,捂著喉嚨劇烈地咳嗽起來,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驚疑不定地看著王玄,完全搞不懂對方想做什麼。
王玄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看你三魔派傳承不易,先輩們也曾為國流血犧牲,今日我便放你一馬。”
他頓了頓,語氣轉冷:
“現在,立刻,滾出龍虎山。”
塗君房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震驚與不可思議!
一股極其複雜的情緒瞬間湧上塗君房心頭。震驚、茫然、一絲久違的、連他自己都以為早已泯滅的羞愧,以及巨大的困惑。
他的手段是能引動和操控人的“三屍”,既癡、貪、嗔,看似邪異,但其出身門派“三魔派”在很久以前,確實是一個致力於研究、引導、最終斬卻三屍以求正道的正統流派,並非邪魔外道。
然而,正如王玄所知,在當年那場席卷全國的巨大浩劫中,三魔派幾乎舉派上下皆毅然出山。
以自身或許並不擅長正麵搏殺的手段,與入侵者周旋鬥爭,最終幾乎全部壯烈犧牲,導致傳承斷絕大半。
塗君房,可以說是目前世上僅存的、傳承都極不完整的唯一傳人了。
他加入全性,某種程度上,也確實是為了在更“自由”甚至更“邪惡”的環境裡,通過觀察和引動更多人的三屍,來試圖補全自家門派的缺失傳承。
這些塵封的、他幾乎不願想起的往事和根腳,竟然被一個如此年輕的陌生人一語道破,並且……竟然因此饒了他一命?!
王玄不再看他,那眼神仿佛在說:我放過你,與你無關,隻因你祖上榮光。
塗君房掙紮著爬起身,心情複雜到了極點。他深深看了一眼王玄,似乎想將這張臉記住,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對著王玄鄭重地拱了拱手。
然後毫不猶豫,轉身就以最快的速度,踉蹌著消失在黑暗的樹林之中,甚至連回頭看那些昏迷同伴一眼都沒有。
他很清楚,對方是看在早已逝去的三魔派先烈的麵子上才放過他,這份情誼沉重無比,但也僅限他一人。
他沒有任何資格和臉麵再去為其他全性嘍囉求情。
而且,在全性之中,本就沒什麼同門情誼可言,大難臨頭各自飛才是常態。
轉瞬之間,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全性眾人,便隻剩下一地屍體,以及兩個目瞪口呆的年輕人。
王玄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調整了一下肩上陸瑾的位置,看都沒看張楚嵐和陸玲瓏一眼,邁步繼續向著天師府的方向走去。
“等……等一下!”陸玲瓏見狀,再也忍不住,掙脫張楚嵐的手就衝了過去,攔在了王玄麵前,急切地問道:
“我太爺爺他怎麼了?他沒事吧?!”
張楚嵐攙扶著枳瑾花也趕緊跟上,警惕又好奇地打量著王玄。
王玄這才停下腳步,目光落在陸玲瓏寫滿擔憂的臉上,淡淡開口:
“情緒激動,心神損耗過度,昏過去了。無性命之憂,靜養即可。”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讓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
陸玲瓏聞言,稍稍鬆了口氣,但看著昏迷的太爺爺,依舊心疼不已。
她還想說些什麼,王玄卻已繞開她,繼續向前走去,顯然不欲多言。
張楚連忙拉了一把還在發愣的陸玲瓏,低聲道:
“先跟上去,回天師府再說!”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壓下心中的萬千疑問,快步跟在了那個神秘而強大的白衣青年身後。
月光下,王玄扛著陸瑾,不緊不慢地走著,仿佛剛才那場瞬間鎮壓全性的衝突,從未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