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當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將朦朧的微光灑向高家大院時,王玄便已從一夜的靜修中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並未像尋常人那般睡眠,而是以打坐調息代替休息,心神沉入對“道”的感悟與自身炁息的溫養之中。
一夜過去,非但沒有帶來絲毫疲憊,反而讓他感覺神清氣爽,靈台一片清明,體內先天之炁活潑流轉。
與這清晨天地間初生的清新之氣隱隱呼應,充滿了蓬勃的生機與活力。
這種與道相合的修煉,本身就是一種最深層次的休息與充實。
高家安排的這處獨立院落十分幽靜,仆從也極有分寸,未曾過早打擾。
王玄起身,屋內一應洗漱用品早已備齊,皆是上等品質。
他簡單洗漱過後,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物,便推開門走了出去。
清晨的院落,空氣格外清冽,帶著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他並未刻意用眼睛去尋找,隻是略微放開感知,那敏銳的靈覺便如同水銀瀉地般自然蔓延開去。
瞬間便捕捉到了二壯那熟悉而又與昨日截然不同的生命氣息——不再是那種依賴於維生設備的微弱與殘缺。
而是充滿了鮮活、蓬勃,甚至帶著一絲剛剛重獲新生的、雀躍不安的波動。
他循著感知,穿過幾道月亮門和回廊,來到了一處陽光充足、地麵平整的練功場。場邊栽種著幾株蒼勁的古鬆,為這裡增添了幾分肅穆與寧靜。
此刻,練功場中,高廉正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一個身影,正是高鈺珊(二壯)。
她穿著一身寬鬆舒適的練功服,臉色比起昨日剛剛蘇醒時紅潤了許多,但行動間卻顯得有些笨拙和僵硬。
她的雙腿仿佛不聽使喚,每一步都邁得極其緩慢和艱難,需要依靠高廉大半的支撐才能穩住身形,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顯然,儘管肉體已經被王玄完美修複,但長達數年靈魂離體、肉身近乎植物人的狀態,這些都需要重新學習和適應這具“嶄新”的身體。
“王大師,您醒了啊!”
高廉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緩步走來的王玄,連忙停下動作,恭敬地打招呼。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感激,也帶著一絲因為女兒行動不便而在高人麵前產生的赧然。
而被父親攙扶著的二壯,聞聲也抬起頭,看向了王玄。
晨光中,她的麵容清晰地展露出來。與在網絡世界裡那個可以肆無忌憚刷表情包、活潑跳脫的“二壯”截然不同。
現實中的她,眉眼間帶著一種書香門第浸潤出的溫婉與文靜,氣質清雅,宛如空穀幽蘭。
隻是那雙大眼睛裡,此刻除了初醒的懵懂,還閃爍著對王玄濃濃的好奇與幾乎要溢出來的感激。
“王大師。”
她輕聲喚道,聲音比起昨日的沙啞,清亮了許多,帶著少女特有的柔潤,語氣十分恭敬。
王玄看著她這副與網絡形象反差巨大的嫻靜模樣,嘴角幾不可察地微微向上彎了一下,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嗯。”
他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上前插手,隻是隨意地走到練功場邊緣的一處石凳上坐了下來。
雙臂環抱,就這麼靜靜地、如同一個普通的旁觀者,看著高廉耐心無比地攙扶著二壯,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在場中行走、適應。
高廉見王玄沒有離開的意思,心中更是安定,指導得也更加用心。
他時而低聲鼓勵,時而糾正二壯錯誤的發力姿勢,那份無微不至的父愛,流露無遺。
二壯雖然行動艱難,額上見汗,但眼神卻異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