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飾風格混合著日式極簡與中式古典的客廳裡,一個身影靜靜地坐在一張寬大的太師椅上。
那是一個女人,擁有一頭銀白發,麵容保養得極好,看不出具體年紀,但眼神卻銳利如鷹隼,帶著曆經滄桑的冰冷與執拗。
她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改良旗袍,勾勒出依然窈窕的身段,姿態優雅,卻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陰鬱氣息。
顯得格外人模狗樣。
她,正是當年從透天窟窿那場慘烈大戰中僥幸存活下來的比壑山精英之一,代號“蝶”。
此刻,她手中把玩著一枚古樸的玉佩,目光卻仿佛穿透了牆壁,投向了遙遠的地方,口中發出近乎夢囈般的低語,帶著一種病態的狂熱與期盼:
“蛭丸……我的蛭丸……你終於……再次現世了……我就知道,你不會被永遠埋沒……”
她的聲音沙啞而磁性,在空曠的客廳裡回蕩,顯得格外詭異。
“我說你啊,蝶。”
一個略帶沙啞和憊懶的聲音從客廳角落傳來。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有些事,該放下就得放下了吧?整天抱著那些老黃曆,你不累嗎?”
說話的是一個光頭老者,穿著寬鬆的練功服,臉上布滿皺紋,但一雙眼睛卻偶爾閃過與其年齡不符的精光。
他斜靠在窗邊的躺椅上,手裡拿著一把小巧的紫砂壺,正對著壺嘴慢悠悠地品著茶,神態悠閒得仿佛隻是個來這裡養老的普通老頭。
但他同樣不是普通人。他是青山洋平,與蝶一樣,是當年那場大戰的幸存者。
隻是,與蝶的執著瘋狂不同,他似乎早已被漫長的潛伏歲月磨平了棱角。
更傾向於“苟全性命於亂世”,或者說,他早已看清了現實,不願再為一段早已結束的曆史陪葬。
“閉嘴!你這個懦夫!叛徒!”
蝶猛地轉過頭,那雙冰冷的眸子瞬間燃起熊熊怒火,死死盯住青山洋平,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利。
“放下?你說得輕巧!你難道都忘記了嗎?忘記當年在透天窟窿,我們的同伴是怎麼一個個倒在唐門的毒和暗器下的?
忘記同伴們臨死前的慘狀了嗎?忘記我們尊敬的老師……是多麼不甘地閉上眼睛的嗎?!”
她越說越激動,猛地從太師椅上站起,周身散發出一股陰寒刺骨的殺氣,客廳內的溫度仿佛都驟然降低了幾度。
“他們的血,他們的恨,都刻在我的骨頭裡!每一天,每一夜,都在提醒我,絕對不能忘!絕對不能放下!”
蝶的聲音如同杜鵑啼血,充滿了刻骨的仇恨。
“現在,蛭丸現世了!這是神啟!是比壑山的英魂在指引我們!這是我們等待了幾十年的、唯一的機會!重振比壑山,為老師和同伴們複仇的機會!”
她根本不再理會青山洋平那無奈而複雜的目光,猛地掏出手機,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但操作卻異常迅捷。
她快速撥通了一個加密號碼,對著話筒,用日語發出了簡潔而冰冷的指令:
“計劃啟動。目標,確認蛭丸位置,不惜一切代價,奪回聖物!所有潛伏人員,按預定方案,開始行動!”
命令下達,蝶緩緩放下手機,重新坐回太師椅,臉上露出了混合著瘋狂、仇恨與某種扭曲期盼的笑容。
窗外,奉天城的夜色愈發深沉,一場由她親手點燃的、注定充滿血腥的風暴,已然開始醞釀。
而青山洋平,隻是默默地喝了口茶,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發出了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