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治郎費力地睜開乾澀的眼睛,看到妹妹禰豆子正俯身看著自己,漂亮的眼睛裡充滿了關心。
“哥哥,吃飯了!”
見炭治郎醒了,禰豆子明顯鬆了口氣,臉上露出安心的笑容。
“你今天起晚了,我還以為……”
她沒說完,但炭治郎明白,妹妹是擔心他被昨天的事情嚇壞了。
炭治郎揉了揉眼睛,撐起身子。母親灶門葵枝已經準備好了簡單的早餐——依舊是稀薄的米粥和一點醃菜。
一家人圍坐在矮桌旁,氣氛顯得有些沉默。
弟弟竹雄、茂和花子都偷偷看著炭治郎,連懵懂的六太也似乎感受到了不尋常,安靜地待在母親懷裡。
炭治郎默默地喝著粥,味同嚼蠟。他知道,必須要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放下碗,目光堅定地看向正在默默收拾碗筷的母親灶門葵枝。
“母親。”
他的聲音還帶著一絲少年的清亮,但語氣卻異常認真。
“我……我打算去那位仙人口中的狹霧山去看看。”
此話一出,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禰豆子驚訝地捂住了嘴,竹雄和茂也瞪大了眼睛。
灶門葵枝收拾碗筷的動作頓住了。她緩緩直起身,看向自己的長子,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意外,隻有化不開的憂慮和沉重。
昨天一夜,她又何嘗能夠安眠?那位神秘來客的警告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
“炭治郎……”
她輕聲喚道,聲音裡充滿了母親的掙紮。
她不是不相信那位“仙人”。
正如炭治郎所想,以對方展現的手段,若真有惡意,他們一家根本無力反抗,何必多此一舉留下警告?正是這種絕對的力量差距,反而印證了警告的真實性。
可是……現實的問題像一座大山橫亙在麵前。她是寡婦,帶著六個年幼的孩子。炭治郎是長子,也才八歲。
離開雲取山,意味著放棄他們唯一熟悉的生存方式,放棄炭十郎留下的炭窯,放棄這間為他們遮風擋雨的木屋。
前路漫漫,狹霧山在哪裡?需要走多久?盤纏從哪裡來?到了地方,如何安頓?
一群婦孺,在陌生的地方如何謀生?這些都是血淋淋的現實。
然而,“後果不堪設想”這六個字,又像噩夢般縈繞著她。作為母親,她最大的恐懼就是孩子們受到傷害。
如果……如果那位仙人預見的災難是真的,留在原地可能會讓全家遭遇滅頂之災,那她的猶豫,豈不是將孩子們推向深淵?
那位仙人提到了“鬼殺隊”,說如果不知道去哪裡,可以去找他們。
這似乎是一條被指明的出路。雖然不知道鬼殺隊具體是做什麼的,但能被那樣一位存在提及,或許……或許能給他們這樣的流浪者提供一絲庇護和指引?
灶門葵枝的目光緩緩掃過孩子們——堅毅而早熟的長子炭治郎,溫柔體貼的長女禰豆子,活潑好動的竹雄和茂。
乖巧可愛的花子,以及尚在繈褓的六太。每一個都是她生命中最珍貴的寶物。
保護他們的安全,是作為母親最本能、最核心的責任。
內心的天平,在現實的艱難與未來的恐怖預警之間,劇烈地搖晃著。
炭治郎提出的去狹霧山探查的建議,像是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雖然激起了更大的波瀾,卻也提供了一個行動的方向。
她看著炭治郎那雙和亡夫一樣堅毅的赫紅色眼眸,沉默了許久,最終,用一種極其緩慢而沉重的語氣開口:
“炭治郎……讓媽媽再好好想一想。這……這畢竟關係到我們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