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實力不夠，破境之下都是螻蟻，在破境強者的眼中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韓道然低聲呢喃，嘴角溢出一絲苦澀。
識海深處傳來陣陣撕裂般的劇痛，仿佛千萬根銀針在顱內翻攪。即便拚著元神破碎的代價，也僅僅勉強接下了破境強者那隨手一擊。
“幸虧有金諾小和尚給的星月菩提子，如果沒有那星月菩提，都不知道能不能在這元神撕裂的疼痛之中堅持下來。”微微閉目調息，後怕之情如潮水般湧來。那菩提此刻正泛著瑩瑩微光，似有梵音在靈台深處若隱若現。
回到青侖山居時，月光正透過紗簾在客廳地板上流淌。柳澄芯像隻倦極的貓兒蜷在沙發裡，風衣隨意搭在身上，隨著呼吸輕輕起伏。韓道然駐足凝視片刻，從臥室取來絨毯輕覆在她肩頭。
盤腿而坐五心向天，韓道然坐在一旁修煉了起來。
暗處那雙碧綠色的眼眸在夜色中倏然睜開，如同深潭裡浮起的兩點螢火，久久停留在他的側臉。待他轉頭時，卻隻見柳澄芯翻了個身，風衣下擺垂落在地，恍若方才那道目光隻是幻覺。
第二天清晨，韓道然緩緩睜開雙眼，眸中似有精芒流轉。他長吐一口濁氣，氣息如白練般在晨霧中綿延數尺才漸漸消散。雖然元神尚未完全恢複，但靈識已然能覆蓋方圓五裡，與全盛時期無異。
“禍兮福所倚。”他嘴角微揚，內視識海中那團氤氳青光，隱約能感受到比受傷前更加凝實的精神力。
轉頭望向客廳，柳澄芯仍在沙發上酣睡，晨曦透過紗簾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襯得她睫毛如蝶翼般輕顫。
信步來到院中，青磚地麵上凝著未乾的露水。韓道然雙足微分，擺出“攬月抱星”的起手式，周身氣勢陡然一變。
曆經數月生死搏殺，那股初出茅廬的青澀早已褪儘，此刻立於晨風中的身影，宛若一柄出鞘的利劍。
拳風乍起，衣袂翻飛間竟隱隱帶起風雷之聲。隻見他身形如遊龍穿梭，拳勁所過之處，滿地落葉紛紛騰空，隨著他的動作形成一道翠綠色的旋渦。
青草低伏，露珠四濺，整座院落仿佛都隨著他的節奏微微震顫。
“砰！”
最後一式崩山勁轟出，盤旋的落葉驟然炸開，如碧色煙花當空綻放。紛紛揚揚的落葉雨中，韓道然收勢而立，額頭不見半點汗漬。
“好俊的功夫！”
“這小夥子打得比公園裡那些老把式還地道！”
不知何時，院牆外圍了一圈晨練的老人，有位拄著太極劍的老爺子甚至忍不住比劃起來。
韓道然朝大爺大媽們禮貌地笑了笑，晨光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
“小夥子，你女朋友真俊呐！”一位係著紅絲巾的大媽促狹地擠擠眼睛，其他老人也跟著發出善意的哄笑。他們晃著太極扇，三三兩兩走向健身區，開啟了一天中諸神的晨練時光。
轉身時，韓道然突然一愣。柳澄芯不知何時已倚在門邊，晨風撩起她垂落的發絲，咖色風衣下擺微微擺動，像是振翅欲飛的蝶。
一副金絲眼鏡架在她挺翹的鼻梁上，鏡片後翡翠般的眸子泛著狡黠的光，黑色高領內搭更襯得她脖頸如天鵝般優雅。
他的視線不受控製地順著絲襪包裹的曲線下滑，又在觸及絕對領域時觸電般彈開。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咳，醒了？”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
看著韓道然那模樣，柳澄芯玩心大起，踩著貓步向前逼近，靴跟敲擊青磚的聲響每一下都像是踩在韓道然心跳的節拍上。
他後退時撞得圍欄哐當作響，後背緊貼冰涼的鐵藝欄杆，身前卻是帶著香氣的熱度。
“小弟弟~”染著丹蔻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溫熱的呼吸拂過他通紅的耳垂，“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尾音像帶著小鉤子，“要不要姐姐...幫你降降火？”
掌心下的身軀驟然緊繃，她甚至能感受到年輕人加速的脈搏。下一秒，韓道然如同受驚的豹子般彈開。
“走、走了，帶你去吃早飯。”
看著韓道然逃也似的背影，柳澄芯輕推鏡框，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跟上去時，陽光正好落在她晃動的長發上，跳動著細碎的金光。
晨霧未散的青石板路上，韓道然帶著柳澄芯拐進老城區的巷子。遠遠就看見李記包子鋪褪色的紅招牌下排著長龍，蒸籠掀開時騰起的白霧裹著麵香肉香，在整條街上織成一張誘人的網。
“最後一鍋韭菜蝦仁餡兒的——”
“給我留兩個牛肉粉絲包！”
街坊們熟稔的吆喝聲中，那對氣質出眾的年輕男女顯得格外紮眼。柳澄芯風衣下擺掃過斑駁的磚牆，金絲眼鏡鏈隨著步伐輕輕搖晃，惹得買菜歸來的阿姨們頻頻回頭，有個騎自行車的小夥子甚至差點撞上電線杆。
“呦~，道然回來了，”李叔見到韓道然一如既往的熱情，對於那次懷慶市遭遇的事情，仿佛跟沒有發生過一般。
韓道然知道這是特局的手筆，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但是懷慶市確實回到了往日的平靜。
“李叔，”韓道然笑著說道：“來十塊錢的水煎包，素的肉的各一半。再來兩碗小米粥。”
李叔舀粥的手突然頓住。他這才看清站在韓道然身後的姑娘——瓷白的臉襯著咖色風衣，像是古畫裡走出來的仙女誤入了煙火巷。
“好家夥！”他用手肘捅了捅韓道然，壓低的聲音笑著衝韓道然擠眉弄眼：“你小子偷摸摘了朵仙女兒啊？”
“李叔！真就是普通朋友。”韓道然無奈地接過油紙包，煎包的熱度透過紙張燙著掌心。轉身時看見柳澄芯正用指尖輕點玻璃櫃裡的鹵味，翠綠眸子倒映著琥珀色的醬汁，像個對人間煙火充滿好奇的精靈。
“李叔，這雞爪虎皮蛋我自己拿了哈，”韓道然從一旁拿了一個盤子，雞腿、雞爪、虎皮蛋裝好，帶著柳澄芯進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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