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繁星點點。
韓道然獨自坐在青瓦屋簷上貓夜風拂過他的衣袍，獵獵作響。遠處，洪都市的萬家燈火在山腳下蜿蜒流淌，宛如一條璀璨的星河。
“老韓，今天可真是威風啊！”錢戰爽朗的笑聲劃破夜的寂靜。他一個縱身躍上屋頂，瓦片發出輕微的脆響。“連萬妖穀年輕一輩的翹楚金翎都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腳步聲陸續響起，王多多、林瀟瀟和錢瀾也相繼躍上屋頂。幾人很自然地圍坐在韓道然身側，夜風帶著山間特有的草木清香，輕輕拂過幾人年輕的臉龐。
韓道然看了錢戰一眼，笑了笑說道：“那個金翎，很強麼？”他的聲音很淡，目光依舊望向遠方，”我倒覺得，不過如此。”
這是實話。這些日子來，他遭遇的不是破境大妖，就是刹屍盟那些手段詭譎的瘋子。相比之下，金翎即便有兩件靈寶護身，實戰中的生澀與猶豫，在如今的韓道然眼裡，確實破綻百出。
林瀟瀟聞言輕笑，發絲在風中飄揚：“你啊，現在眼界是越來越高了。”她的語氣裡帶著幾分調侃，卻也掩不住欽佩。
“老韓，你就是個變態。”王多多搖頭失笑，手腕一翻，掌心憑空多出幾個精致的酒葫蘆，隨手拋給眾人。
葫蘆入手微涼，隱約可見其中流淌的點點星輝，仿佛將整條銀河都封存其中，隨著晃動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星河露？”韓道然挑眉，拔開塞子，一股清冽而熟悉的酒香溢出，沁人心脾。
“嗯，不過這是我新釀的，沒上次那麼烈。”王多多咧嘴一笑，眼中帶著幾分得意。
王家嫡係世代傳承釀造星河露的秘法，年份越久，酒中蘊藏的靈力越強。而眼前這壺新釀，自然遠不如上次那壇陳年佳釀，至少不會讓韓道然一口下去就醉得不省人事。
韓道然看著眾人手中一模一樣的酒葫蘆，嘴角微揚，仰頭飲下一口。酒液入喉，清冽甘醇，帶著微微的星辰之力，在體內緩緩化開。
夜風輕拂，幾人相視一笑，酒香在月色下悄然彌漫。
星河露的酒香在眾人之間縈繞。韓道然摩挲著酒葫蘆，若有所思地開口：“今天在吃飯的時候，我看萬妖穀那些年輕妖族，似乎對我們抱有敵意？”
王多多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蘆，星光在琥珀色的酒液中流轉：“萬妖穀奉行強者為尊。妖族壽命悠長，三百歲方算成年，因此在真君試煉中，他們的年輕一輩往往占據優勢。”他的聲音頓了頓，“這是常態。”
林瀟瀟輕笑一聲，指尖輕點手中葫蘆：“不過嘛，總有些例外。”她意有所指地看向韓道然，又瞥向王多多。
眾人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夜風似乎也在此刻停滯了一瞬。
王多多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酒葫蘆，臉上卻是浮雲一絲驕傲：“那個，他們其實是在說我父親。”
韓道然投來疑惑的目光，錢戰已經忍不住接過話頭：“他爹王垌前輩，當年在太虛演武時可是橫壓一代的天驕。”他仰頭灌了口酒：“那場麵，嘖嘖。”
夜風卷起幾片落葉，錢瀾輕聲補充道：“說來有趣，王垌前輩早年並不出眾。真正讓他名動天下的，是兩件事。”
“第一件，”林瀟瀟眼中帶著笑意，“是他贏得了當時公認的第一美人秦巧兒的芳心。”
錢戰猛地一拍大腿：“第二件就更離譜了！從真君試煉出來後，這位前輩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他掰著手指算道：“兩年時間，從八品中階直通破境超凡！第三年太虛演武，一人一劍，敗儘同輩天驕。”
但是他從真君試煉出來之後，宛如開了掛一般。短短兩年的，從八品中階直接突破破境。在第三年後的太虛演武力壓群雄，一舉奪魁，可謂是當時最耀眼的存在。
王多多見韓道然麵露疑惑，便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蘆，耐心解釋道：“太虛演武是真君試煉三年後，由萬妖穀主持舉辦的盛事。與試煉不同，演武規模更為宏大！”
他屈指輕點，星光在指尖流轉：“除了萬妖穀群妖外，錢、王、林三大古世家自然是主力。此外像我母親秦家這樣的修煉世家，各大宗門教派，甚至特局都會派遣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參與。”
王多多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可以說，這是整個年輕一代最頂尖的較量。”
錢戰突然湊近，促狹地擠了擠眼睛：“老韓，彆打岔，說說那個柳澄芯唄？”他故意拖長聲調，“人家看你的眼神，嘖嘖~”
韓道然失笑，抬手給了他一拳：“少來，就是恰巧從刹屍盟手裡救了她一命，能有什麼特彆的？”
“哦——普通朋友啊？”錢戰誇張地拉長語調，還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惹得屋簷下的夜鳥撲棱棱飛起。
林瀟瀟把玩著酒葫蘆，突然輕笑一聲：“老韓，作為女子，我可得說句公道話。”她意味深長地頓了頓，“那位柳姑娘看你的眼神，可半點不像是看‘普通朋友’呢。”
沒有接話，韓道然仰頭飲儘葫蘆裡的酒，星光映照下，耳根似乎有些發紅。王多多和錢瀾對視一眼，默契地舉杯碰了碰，一切儘在不言中。
遠處的屋簷上，三道身影隱於夜色之中。
王垌斜倚在飛簷上，手中琉璃杯映著星光，望著遠處嬉鬨的年輕人，嘴角不自覺揚起：“看著這群臭小子，倒讓我想起咱們當年了。”他抬手與身旁二人輕碰杯盞，玉器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林明礬目光深邃，視線始終停留在韓道然身上：“神君大人選中的這個年輕人，真能擔起三年後的大任麼？”
“怎麼？”錢蕭然突然一把攬住林明礬的肩膀，促狹地眨眨眼，“該不會是想撮合你家瀟丫頭——”
“滾蛋！老不正經的！”林明礬笑罵著推開他，袖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三人相視而笑，月光灑在他們斑白的鬢角上。這一刻，歲月仿佛倒流，又回到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時代。夜風送來遠處年輕人的歡笑聲，與記憶中的青春重疊在一起。
王垌仰頭飲儘杯中酒，輕聲歎道：“年輕真好啊。”琉璃杯中的殘酒，倒映著滿天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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