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
韓道然雙眸微闔，靈識如潮水般鋪展開來，片刻後猛然睜眼，指向贛江下遊某處。喃喃發出低沉的嘶鳴，巨大的蛇身在臨時指揮部外緩緩停下，鱗片與地麵摩擦發出沙沙聲響。兩人縱身躍下蛇首，藍瑾素手輕揚，一道靈光閃過，喃喃龐大的身軀便消失無蹤。
作戰室內人影綽綽，通訊設備的嗡鳴與急促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韓道然與藍瑾快步穿過忙碌的人群，軍靴在地板上叩出清脆的節奏。
“王局，出什麼事了？”韓道然眉頭緊蹙，目光掃過牆上閃爍的監測屏幕。
王敏麵色凝重，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她默不作聲地引著二人來到側間，厚重的隔音門在身後無聲閉合。這間臨時辟出的靜室不過十餘平米，一張金屬方桌，幾張蒲團，簡易沙發上的皮革還泛著新品的味道。落地窗外，贛江濁浪翻滾，倒映著天際陰沉的雲靄。
三人盤膝落座，蒲團發出細微的摩擦聲。王敏從懷中取出那麵泛著幽藍光澤的雨鏡，指尖輕點鏡麵，蕩開一圈圈漣漪般的靈紋。
“按理說二位剛執行完任務，該讓你們好好休整。”王敏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指節無意識地敲擊著雨鏡邊緣，“但這次的情況......實在耽擱不得。”
話音未落，雨鏡驟然迸發出一道清冷的光束。無數水珠在空中凝結，交織成一幅立體投影——洪都市的微縮地貌在三人之間徐徐展開，贛江如一條蜿蜒的銀龍貫穿全城。
“這是......”藍瑾瞳孔微縮，修長的手指懸停在某處符文上方，“九龍鎖靈陣？”
王敏微微點頭，指尖翻飛間投影急速收縮。隨著她手腕一抖，畫麵陡然翻轉，直指贛江深處。渾濁的江水中，隱約可見一道道古老的陣紋在河床上閃爍著詭譎的光芒。
“不錯。”她聲音凝重，“整個洪都城，根本就是一座以滕王閣為陣眼，借贛江之水、周邊山勢構建的......巨型封印。”
水紋凝結的投影中，一幅斑駁的古老壁畫緩緩浮現——銀鬃怒張的巨猿雙目如電，虯結的雙臂高舉鎖鏈，每一根鐵環都閃爍著鎮壓邪祟的符文。它足下踏著一條翻騰的魔龍，漆黑煞氣如活物般纏繞龍軀，龍首猙獰扭曲，仿佛仍在發出無聲的嘶吼。
“贛江江底青石門樓上的壁畫！”韓道然一眼便認出這正是他們在贛江江底見過的，青銅門樓上陰刻的紋路在記憶中清晰起來。
“這正是《禹皇鎮魔圖》記載的無支祁降服魔龍之景。”王敏話音未落，雨鏡突然劇烈震顫，畫麵如被墨汁浸染般驟然轉暗。翻湧的黑霧中，一對猩紅龍瞳猛然睜開，暗紫色鱗片縫隙間滲出粘稠的煞氣。僅僅是被投影注視，室內的溫度便驟降，蒲團上凝結出細小的冰晶。
藍瑾突然按住太陽穴：“閉眼！這魔龍的龍睛會噬魂！”
韓道然心中駭然，僅僅隻是個圖像便有如此異動，不知道這魔龍到底是什麼境界！
“此事要追溯到唐末天佑年間。”王敏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指尖在雨鏡上輕劃，畫麵如水墨般暈染開來，“這魔龍本是贛江正神，受萬民香火供奉，卻不知何故突然性情大變！”
投影中浮現出古贛江兩岸的景象——血色殘陽下，村莊燃起衝天大火，江麵漂浮著無數殘破的屍骸。一隊身著唐鎧的奇人異士結陣迎戰，卻在滔天黑浪中瞬間被龍息吞沒。
“朝廷接連派出三批鎮魔使，儘數葬身龍腹。”王敏的指甲在鏡麵上刮出刺耳的聲響，“直到淮瀆水神無支祁踏浪而來。”
畫麵陡然下沉，穿過層層疊疊的古代墓葬群，幽綠的磷火在鏡頭兩側飛速掠過。當投影突破最後一道青石封印時，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赫然顯現。
方圓千丈的洞窟地麵刻滿了暗金色的古老陣紋，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在岩石中緩緩流動。而在陣法中央，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深深插入岩層，劍身周圍的空間詭異地扭曲著，仿佛在鎮壓著什麼可怖的存在。
韓道然麵色凝重，那柄漆黑如墨的長劍，劍格處蟠龍紋的缺口，與記憶中屍王手中那柄散發著幽冥煞氣的帝王劍分毫不差！
“這裡就是封印核心，一天前玄組組長程瑤前去探查。”隨著王敏的話語，投影中浮現出一道纖細的身影。戴著素白麵具的女子靜立岩洞之中，麵具上朱砂繪製的符咒在幽暗中泛著微光。就在畫麵定格瞬間，韓道然發現異常。
原本應該插在陣眼位置的黑劍，此刻隻餘下一個冒著黑煙的劍槽。
“這是她最後用雨鏡傳來的畫麵，”接著，畫麵再度變換。還是在那封印處的地底，與之前不同的是，那封印正中央的帝王劍消失不見！
“那帝王劍不見了。”韓道然下意識的說道。
“你認識帝王劍？”王敏有些意外，她沒想到韓道然知道那黑色寶劍的名字。
“嗯，之前在贛江河底的古墓中，遇到了一隻千年屍王，應該是戰國時期的人物。”韓道然說道，“我在跟他打的時候，這屍王手裡拿著的就是這把帝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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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韓道然的話，王敏陷入沉思之後想到了什麼說道：“屍王與魔龍，這其中應該有所關聯。韓道長、藍瑾，你們就在這裡好好休息，我會派人送來九轉還靈丹和龍涎聚氣散。這魔龍突破封印還有一段時間，你們就在這裡安心休養幾天。”
說著起身，來到門口時頓住身影回頭說道：“總部派來支援的組長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隻是目前這江底的情況不明。”
聽出王敏的意思，韓道然笑著說道：“王局說的這是什麼話，除魔衛道乃我輩職責。如果那魔龍出來，我會儘力拖住它的。”
說這話不是韓道然衝動，以他目前的境界，加上五逆籙。讓他有了跟破境大妖一戰的資本，雖然勝算依舊渺茫，不過僅僅隻是拖住對方等待援軍到來的話，他還是有信心做到的。
“那就多謝韓道長了，”王敏聞言，緊繃的麵容終於舒展，嘴角泛起一絲淺笑，轉身款步離去。
藍瑾斜倚在韓道然身旁，一雙杏眼直直盯著他：“我說小牛鼻子，那可是千年道行的破境大妖。雖說你本事不小，但破境之上與之下，根本就是雲泥之彆。”她頓了頓，語氣忽然轉柔，“你又沒加入特局，何必這麼拚命？”
韓道然神色一肅，正色道：“除魔衛道乃我輩本分。”他側目瞥了藍瑾一眼，嘴角微揚，“倒是你這位特局組長說這種話，似乎不太合適吧？”
藍瑾撇了撇嘴，小聲嘟囔：“我這組長不過是仗著苗疆巫蠱的名頭掛個虛職罷了。真正的組長，至少也得是破境強者才有資格擔任......”
“哦——”韓道然突然拖長聲調，故作震驚地瞪大眼睛，“原來我們的聖女大人竟是走後門進來的？”他搖頭晃腦，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你討打！”藍瑾俏臉一紅，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作勢就要撲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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