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教堂的門便被輕輕推開。開門的是個年輕神父，正是常隨在吳神父身旁的森神父。
“是你們？”森神父有些意外，這麼晚了，九叔的兩個徒弟怎麼會突然到訪。
韓道然臉上浮起一絲笑意，從容說道：“森神父，晚上好。師父特意吩咐我們將這鎮邪符轉交給吳神父。貼在門上，可抵禦邪祟侵擾。”
他語氣誠懇，將一切自然而然地推到了九叔身上——這些神父為人善良，能幫一把，便幫一把。
森神父接過符籙，語氣溫和地說道：“兩位請進來稍坐，我這就去請吳神父。”說著，便側身要將韓道然和小月讓進門內。
“不必麻煩了，森神父，天色已晚，我們得趕回去了。”韓道然婉言謝絕，隨即輕輕拉住小月，轉身告辭。
但他並未直接返回，而是帶著小月繞了一段路，悄然來到教堂的後門。
小月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略帶不解地望著韓道然：“師兄，我們來這兒做什麼呀？”
韓道然笑而不答，伸手攬住小月的腰肢，縱身一躍，兩人便輕巧地落上了屋頂。
小月猝不及防，被他這麼一摟，身子先是一僵，隨後整張臉霎時燒得通紅，隻能乖乖伏在韓道然懷中，心跳如擂。
“小月師妹，你看那邊。”剛在屋頂站穩，韓道然便壓低聲音，指向院落深處。
小月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頓時愣在原地——她張了張嘴，眼睛睜得圓圓的，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方才那點羞赧早已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無影無蹤。
院落之中，竟有數十個身著清朝服飾的人，或立或坐，正在低聲交談、休息。
那些人個個麵塗慘白妝容，若不細看，簡直與僵屍無異。
他們身旁堆滿了一筐筐的大煙殼，正低聲清點著數量。
“師兄，他們這是在借趕屍之名……運毒？”小月壓低聲音，瞬間明白了眼前的情形。
“噓，小聲些。”韓道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攬在她腰間的手微微收緊，腳下輕點，便帶著她悄無聲息地掠下屋頂，迅速隱入了夜色之中。
“我們得儘快將此事稟告師父。”
兩人到了家門口，韓道然見小月臉頰緋紅、神色躲閃，不由得關切地問道：“小月師妹，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說著，便伸手輕輕貼上她的額頭，想探一探她是否發熱。
被他溫熱的手掌一觸，又聽到他語氣中的擔憂，小月臉上頓時紅得更厲害了。她有些慌亂地低下頭，聲音微微發顫：“沒、沒事的，師兄……我們快進屋吧。”
話音未落，她便輕輕推開韓道然的手，幾乎是逃也似地快步進了屋內。
兩人一進屋，小月便急匆匆地喊道：“師父，師父，不好啦！”
可她話音未落，就猛地收住了聲——隻見屋內除了師父九叔之外，還坐著一位身穿麻衣的男子。
“都這麼大了，怎麼還這樣冒冒失失的。”九叔搖了搖頭，略帶無奈地向身旁的麻衣男子說道，“讓師弟見笑了，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
那被九叔稱為“師弟”的，不是彆人，正是先前與韓道然交過手的屠龍道長。
屠龍道長聞言隻是淡淡一笑，接口道：“師兄說哪裡話，我手底下那幫兔崽子，也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隨後踏入屋內的身影，令屠龍道長臉上的笑意驟然凝固，麵色倏地陰沉如鐵。隻見韓道然步履從容地走到小月身旁，朝九叔恭聲道：“師父，我們回來了。”
“嗯，回來得正好。”九叔並未留意到身旁屠龍神情的微妙變化，依舊語氣溫和地說道，“這位是你們的師叔，屠龍道長。”
他接著向屠龍介紹：“師弟，這兩個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小月，還有阿星。”言畢，九叔徐徐落座，端起茶盞輕抿一口，神情淡然。
屠龍道長卻已驀然起身，一雙冷目如寒冰利刃，死死鎖在韓道然臉上，嘴角扯出一抹譏誚的冷笑：“怪不得身手如此了得……原來竟是師兄門下。”他聲音低沉，一字一頓仿佛淬著寒意，“師兄，你果然教出了一個——‘好徒弟’啊！”
九叔端茶的動作驀然一頓，他自然聽出了屠龍話中有話。聯想到這位師弟平日的行事作風，他麵上不動聲色，語氣依舊平和：“哎，哪裡的話。我這兩個徒弟實在不成器，平日裡修煉也總是偷懶。”
他話鋒一轉，目光掃向站在一旁的徒弟，聲音沉穩地說道：“方才你們嚷嚷什麼‘大事不好’？不必慌張，有什麼事，自有為師為你們做主。”
小月抬眼看了看師兄，又瞥向一旁麵色陰沉的屠龍道長，頓時察覺氣氛不對。
韓道然上前一步，輕輕握住小月的手捏了捏，將她護在自己身後，全然無視屠龍那道冷厲的目光，朗聲說道：“師父，這位屠龍道長與葉鎮長勾結，借趕屍之名——實則運毒！”
韓道然話音未落，屠龍道長眼中寒光一閃，猛然一掌直朝他咽喉襲來！這一掌疾如閃電、狠厲異常，竟是存了必殺之心。
麵對如此陰狠的攻勢，韓道然卻神色不變，沉腰立馬，右拳疾出，硬生生迎上那一掌——
拳掌相擊，發出一聲悶響。韓道然身形微晃，向後稍退一步；而屠龍道長卻連退四五步，才勉強穩住身形，臉上閃過一絲驚怒。
九叔見狀立即起身，一步跨出，已然擋在屠龍與自己的徒弟之間。他目光如電，沉聲喝道：“屠龍！你究竟背地裡做了什麼勾當！”
“哼，你以為你自己從前就乾乾淨淨嗎？！”屠龍道長冷笑一聲，目光掃過韓道然，又狠狠瞪向九叔，“今日你們人多勢眾……給我等著！”
他撂下這句狠話，不再多言，轉身疾步離去，身影迅速沒入門外夜色之中。
“師父，就這麼讓他走了嗎？”小月望著屠龍道長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問道。
九叔沉默片刻，輕輕搖頭：“終究曾是同門一場……罷了。”他語氣中帶著幾分歎息，轉身走向內室，又停下腳步低聲囑咐：“往後入夜莫要隨意出門，近來……不太平。”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已悄然沒入屋內的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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