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能讓少爺跟著淋雨呢?這天多冷啊!”
她說著,快步上前,想拉著牧清寒到爐子邊烤火,可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又猛地頓住。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布滿薄繭、沾著些許塵土的手,再看看牧清寒身上乾淨整潔的衣袍,臉頰瞬間漲得通紅,生怕自己的臟手碰了小少爺,惹得他不快。
“無礙。”
牧清寒淡淡開口,目光掃過女人略顯蒼白的臉,又落在她身上的厚棉衣上,最後看向阿福,語氣沒有絲毫波瀾。
“若是我不想,雨水落不到我身上。”
阿福見妻子仍有些緊張無措,連忙從懷裡掏出那個用油紙包著的袋子,快步走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打開繩結,將裡麵的飯菜露了出來。
紅燒排骨的油光、清炒菜蔬的翠綠,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顯眼。
“娘子,你看,這是少爺特意賞的好肉好菜,讓我帶回來給你補補身子的。”
他說著,推了推妻子的胳膊,“快謝謝少爺。”
“啊,多謝,多謝少爺了。”
那女人見牧清寒要走,心裡一急,下意識就要屈膝跪下道謝,可膝蓋剛彎到一半,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再也跪不下去。
牧清寒已然走到了門口,手搭在冰冷的木門上,微微側過頭,目光掃過屋內的兩人,語氣略微有些怪異。
“見我無需下跪,我向來不在意這些虛禮。”
他頓了頓,視線落回阿福身上,“阿福,最後問你個問題,你為什麼活著?”
“就像這窗外的雨水,風讓它飄向何方,它便隻能去往何方,看似做了許多事,卻都是被風引導,那它自身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牧清寒的聲音混著門外的雨聲,竟帶著幾分迷茫。
“活著?”
阿福愣了愣,看著牧清寒的背影,沒有絲毫猶豫,脫口而出,“活著不就是為了好好活著嗎?”
他撓了撓頭,眼神變得格外堅定。
“我活著,是想讓我的娘子能吃上熱飯、穿上暖衣,不再受凍挨餓;是想讓我還沒出生的孩子,將來能有機會識幾個字,不用像我這樣隻能做粗活。”
“也是想好好伺候老爺和少爺您,報答家主當年的救命之恩。我要做的事還有太多太多,等把這些事都做好了,就算哪天死了,也閉眼了。”
“可以死了?”牧清寒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語氣裡聽不出情緒,“那你告訴我,你拚儘全力做這些,到底是為了他們,還是為了自己?”
“為了……”
阿福被問得一怔,眉頭緊鎖著思索片刻,隨即露出一抹質樸的笑。
“若是真能把這些事都做到了,我娘子能笑,孩子能安穩長大,老爺少爺能順心,我心裡就會特彆特彆開心。”
“在我看來,這既是為了他們,也是為了我自己——能讓我在乎的人好好的,我這一輩子就沒白活,這就是我活著的意義。”
“哈哈哈哈!好,你倒是有趣!”
牧清寒突然朗聲笑了起來,笑聲清亮,帶著豁然開朗的通透。
他猛地踏出木門,周身的法力驟然迸發,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半米之內的雨水仿佛被施了定身術,紛紛停滯在空中,再落不到他身上分毫。
“我記住了。”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阿福夫婦身上,“你給了我一個滿意的答複。所以……你心裡渴望的一切,我都給你。”
話音剛落,他身形一動,已化作一道殘影消失在雨幕中,隻留下阿福夫婦愣在原地,望著空蕩蕩的門口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