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三道讓他感知到的殘影,不過是他故意釋放出的幌子。
前兩劍他刻意展現出迅猛淩厲的攻勢,讓牧老爹自然而然地以為第三劍會是集速度與力量於一體的極致殺招,從而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三道殘影上。
而這真正的最強一劍,竟如此波瀾不驚,毫無氣勢可言,卻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在最致命的位置。
牧老爹看著近在咫尺的劍刃,又看了看兒子眼中那抹了然的清冷,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震撼與欣慰。
好小子!
好計算!
好劍法!
劍刃距心口僅半分,寒氣已沁得皮膚發麻,牧清寒正欲收勢,牧老爹卻突然往前邁了一小步。
“哢嚓”一聲輕響,那凝聚著精純劍意的劍尖竟應聲碎裂,細碎的木屑如花粉般飄落。
牧清寒瞳孔微縮,握著劍柄的手僵在原地,臉上的清冷瞬間被詫異取代。
他抬眼看向父親,隻見牧老爹臉上哪有半分凝重,反倒掛著欣慰的笑意。
少年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細微的顫抖,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茫然與動容。
“您…不怕嗎?方才那劍離您那麼近,您就…這麼相信我?”
“哈哈哈!傻小子!”
牧老爹仰頭大笑,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語氣裡滿是篤定與溫情。
“你是我的兒子,是我最親近的人。這世上我猜忌誰都不會猜忌你,怕誰都不會怕你。”
他目光落在地上碎裂的劍屑上,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方才那劍看似淩厲,實則劍身早已被清寒悄悄注入了緩衝的柔勁。
劍尖也是被做過手腳,隻要稍有阻礙便會碎裂。
顯然是兒子怕真傷了自己。
牧老爹收起笑容,伸手輕輕拂去兒子肩頭的劍屑,聲音沉了下來,卻帶著滾燙的溫度。
“從你娘生下神氣,後來又有了你之後,我就對著祖宗牌位發過誓。”
“這輩子什麼功名利祿都不重要,我一定要保護好你們兄弟倆,保護好你們娘。看著你們平平安安長大,有自己的本事,這就是我生命的意義。”
生命的意義……
牧清寒的心猛地一揪。
他忽然想起阿福的話。
“我這一輩子啊,也就值了…”
“爹…”
牧清寒隻覺鼻尖一酸,眼眶不受控製地泛紅,滾燙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哈哈哈哈!”
牧老爹見狀,突然放聲大笑,伸手揉了揉兒子的頭發,語氣裡滿是調侃。
“第三次了!整整十年了就哭過兩次,沒想到今天又看到了!”
“細數下來,你哭的三次都是因為老子,看來你心裡還是很在乎我這個老父親的嘛!”
牧清寒被說得有些窘迫,伸手抹了把眼睛,卻在抬頭時瞥見父親眼角悄悄滑落的淚珠。
他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反駁:“你還說我,你自己不也哭了。”
“胡說!”
牧老爹連忙彆過臉,伸手胡亂擦了擦眼角,梗著脖子嘴硬道。
“那是雨水飄進眼睛裡了,真男人可不會哭。”
說著,他張開雙臂,緊緊將兒子擁入懷中,拍著他的後背,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好小子,長大了,真的長大了……”
“嗯,我信你。”
“哈哈哈,你小子,總算是能說點好聽的了。”
前方的亭子下,牧老媽看著眼前的一幕,眼角淚水悄然流落。
“兩個活寶,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