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大家都睡了
油燈的光暈…在木桌上投下暖黃的斑。
牧神氣手肘撐著桌麵,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桌案上的茶水早已涼透,他卻渾然不覺,滿腦子都是白日林間的場景。
雖說幾個朋友都發了誓,絕不會向外透露半字,可那些黃袍道士死了同伴,怎會善罷甘休?
更何況還出了人命,這種事是藏不住的。
一旦追查起來,弟弟私救妖族、還與道士動手的事必然暴露,到時候監察使找上門,弟弟豈不是要被抓去問罪?
“瑪德!”
牧神氣猛地攥緊拳頭,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大不了拚了!我牧家也是道盟裡有頭有臉的存在,他監察使就算權力再大,還敢硬闖牧家抓人不成?”
他咬了咬牙,心裡已然做了決定。
“真要鬨到魚死網破的地步,但凡敢踏進牧家大門的宵小之輩,我全給宰了!”
無論如何,他這個做哥哥的,絕不能讓弟弟出事。
“吱呀——”
木門被輕輕推開,帶著雨絲的冷風順著門縫鑽了進來,吹得油燈的火苗微微晃動。
牧清寒一身濕冷的白袍,緩步走了進來。
發絲上還掛著未乾的水珠,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牧神氣先是一愣,隨即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他身旁,伸手就要去拍他的肩膀,又怕碰疼了他,動作硬生生頓住。
“弟弟,你……你可算回來了!”
他聲音裡帶著難掩的急切,連忙拉著牧清寒往桌邊坐。
“你彆擔心白天的事,那都是小問題,你彆管了,哥幫你擺平,保證不會讓任何人查到你頭上。”
牧清寒輕輕掙開他的手,語氣淡然:“沒事的哥,你那柄劍再借我用一下。”
牧神氣又是一愣,隨即看向其腰側。
往日裡弟弟片刻不離身、最為喜愛的那柄槐木劍,此刻隻剩下半截光禿禿的劍柄,劍刃早已斷裂,殘留在柄上的木茬還帶著新鮮的痕跡。
“誰?!”
牧神氣的聲音瞬間拔高,眼底的怒火“噌”地一下冒了出來。
他抓住牧清寒的胳膊,急切地追問。
“誰乾的?弟弟你告訴我!哥這就帶人去找他們算賬,絕對給你撐腰!”
“沒事的哥。”
牧清寒抽回胳膊,語氣依舊平靜,“是我自己弄斷的,你把劍借我用用就好。”
“借什麼借!”
牧神氣想也不想便轉身去尋找那寶劍,隨後直接塞進牧清寒手裡。
“這劍直接送你了!彆說一把劍,你想要什麼,隻要哥哥有的,全都給你!”
他拍了拍胸脯,護弟心切。
牧清寒握著沉甸甸的劍柄,感受著劍鞘裡傳來的淩厲劍氣,抬眼看向牧神氣,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
“謝謝哥,我有這劍足矣。”
他不會待著不動讓人抓。
想審判他,那便先打倒他吧。
………
王權家
議事廳內
氣氛凝重
王權霸業雙拳緊握,胸膛劇烈起伏。
這是他第一次在父親——王權守拙麵前如此失態,眼中的怒火幾乎要衝破理智的束縛。
“父親,我希望您明白!”
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嘶吼,字字鏗鏘。
“為了所謂的道盟規則,就要犧牲一個未來的絕世強者,這是何等愚蠢的行為!”
王權守拙端坐在主位上,麵容冷峻,銀白的胡須垂著,始終沉默不語。
仿佛…未將兒子的憤怒放在眼裡。
“道盟上下都說我們是百年難遇的天才。”王權霸業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著父親,語氣裡滿是不甘與憤懣。
“可在我們這些所謂的‘天才’眼裡,牧清寒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天才!
“他的劍道天賦、他的心性魄力,都讓我們這些年長幾分的人真心佩服。”
“如果就因為他做了我們不敢做的事,就因為他救了一隻無辜的妖怪,就要受到道盟的責罰!”
“那麼父親,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以後的我們,終將親手摧毀這一切腐朽的束縛!”
“狂妄!”
王權守拙終於開口,聲音冰冷。
他猛然抬手,一股恐怖的法力氣勢瞬間爆發開來,如泰山壓頂般籠罩在王權霸業周身。
議事廳的梁柱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地麵的青磚竟裂開了細密的紋路。
“你以為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