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怪動作一滯,握著砍刀的手微微頓住,渾濁的眼珠下意識往上瞥。
一雙纖塵不染的白鞋赫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妖怪先是微微一愣,大腦短暫空白,隨即本能的凶性爆發,猛地抬頭,握著鏽跡斑斑的砍刀狠狠向前劈砍而去!
刀鋒直取來人麵門,那力道足可將巨石劈成兩半。
“嗬…”
牧清寒身形未動,隻是緩緩抬起右手,白皙的手掌徑直迎向劈來的刀刃。
“當”的一聲悶響,他五指穩穩捏住鋒利的刀刃,那勢大力沉的砍刀竟被硬生生扼住,再難往前推進半分。
刀刃與掌心接觸的地方,隱隱泛起法力微光。
妖怪瞪圓了眼珠,滿臉震驚,死死盯著眼前戴狐狸麵具的男人。
牧清寒眼神冰冷,麵具上勾勒的紋路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格外詭異。
此刻在妖怪眼中,那微微麵具上勾勒的笑臉,竟像極了死神嘴角噙著的冷笑。
他的目光下意識掃向牧清寒的左手,隻見一柄利劍被其緊緊握在手中,劍穗隨風微動。
恐懼瞬間攫住了妖怪的心臟,他哪還敢戀戰,沒有絲毫遲疑,猛地鬆開握刀的手,轉身就往石屋後方竄去,隻想逃離這尊煞神的視線。
可他剛轉過身,腳步便驟然僵住。
石屋的房頂上,楊一歎單腳踩在瓦片上,手中長劍直指地麵。
兩側枯樹的枝椏間,牧神氣握著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盯著他。
石屋的門旁,張正等人也靜靜佇立,各色麵具下的眼神都冰冷刺骨,像一張無形的網,將所有退路徹底封死。
“跑?往哪跑……”
牧清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妖怪渾身顫抖,聲音嘶啞:“你……你們,你們怎麼會找到這裡?北山腹地怎麼敢……”
“無論你藏在哪裡,我們都能找到你。”張正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黑劍微微顫動,周身殺氣凜然。
“就算你先逃到地獄,我們也會親手把你從閻王手裡拽回來,再一點一點地折磨死你——就像你當初對那些無辜凡人做的一樣。”
話音落下,他手中的黑劍驟然迸發出刺眼的寒光,周遭的空氣仿佛都因這濃烈的殺意而變得凝滯。
“無辜…無辜…無辜!”
妖怪猛地拔高聲音,破損的臉頰因激動而劇烈抽搐,裸露的肌肉裡神經跳動得愈發明顯。
渾濁的淚水…混合著血汙,從眼窩滾落。
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仰起頭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無辜?你們這些披著偽善外衣的人類,最不配說‘無辜’這兩個字!”
笑聲嘶啞刺耳,帶著無儘的怨毒與瘋狂,震得周圍枯木的殘葉簌簌掉落。
王權霸業眼神一凝,周身的氣息瞬間淩厲,他握緊手中長劍,腳步一錯便要持劍上前。
顯然,他對這妖怪顛倒黑白的話語極為震怒。
但就在他動身的刹那,牧清寒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掌心輕輕按在他的劍脊上。
“小清寒?”
王權霸業側頭看向牧清寒,麵具下的眉頭緊鎖,語氣帶著幾分不解。
牧清寒微微搖頭,目光依舊落在妖怪身上,“聽他說完。”
王權霸業緊了緊劍柄,指節泛白,終究還是強壓下心頭的殺意,緩緩放下了揚起的長劍。
隻是那雙藏在麵具後的眼睛依舊冰冷刺骨,死死盯著妖怪,如同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妖怪停下狂笑,殘破的臉上隻剩下扭曲的恨意,他伸出粗糙的手指,顫抖著指向眼前的眾人,聲音裡滿是血淚。
“你以為我天生就喜歡殺戮?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那些人類嗎?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痛恨你們嗎?”
他猛地嘶吼起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是你們!都是你們人類先毀了我的一切!!”
眾人微微皺眉,因為這妖怪眼中流露出的恨,很重,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