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破碎的字從牧清寒齒縫裡擠出來,帶著絲絲血腥氣。
他左手死死按在額角,指節幾乎要嵌進皮肉裡,冷汗順著下頜線往下淌,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濕痕。
每一次呼吸都像扯著肺腑在疼,胸膛裡翻湧的力量讓他幾乎無法站穩。
“快走…”
他重複著,聲音比剛才更嘶啞。
抬眼時,那張素來清冷俊逸的臉此刻布滿痛苦的扭曲。
左半邊眼睛依舊是熟悉的澄澈,像浸在寒潭裡的碎玉。
右半邊卻紅得駭人,猩紅的血色從瞳孔蔓延到眼白。
更可怖的是他周身纏繞的力量,漆黑如墨的法力與瑩白似雪的劍氣在他四肢百骸裡衝撞。
時而有黑氣從指尖溢出,在空氣中凝成扭曲的暗影;時而又有劍氣破體而出,在地麵刻下深淺不一的裂痕。
兩種力量相互撕咬,幾乎要將他的身軀從中間撕裂。
“可…可是,可是你怎麼辦?”
牧神氣往前衝了兩步,又被弟弟周身紊亂的力量逼得後退,急得眼眶發紅。
他看著牧清寒額角青筋暴起,看著他每一次隱忍都在加重痛苦,心臟像被一隻手攥著,連呼吸都跟著發緊。
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兄弟就應該是同生共死,此刻讓他丟下弟弟獨自逃生,他怎麼做得出來?
“她在控製我的情緒…”
牧清寒的聲音斷斷續續,每說一個字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她在不斷放大我的殺意…我…我…控製不住了…”
黑氣突然暴漲,瞬間裹住了他的右肩,他猛地悶哼一聲,右手不受控製地抬起。
掌心凝聚起一團漆黑的法力,隱隱有要朝牧神氣襲來的趨勢。
他瞳孔驟縮,拚儘全力將法力往回壓,指縫間滲出鮮血。
“彆過來…”
“不!清寒,我是你哥啊!”
牧神氣紅著眼眶大喊,聲音裡滿是急切與不甘。
“我怎麼能放棄你?你要是有什麼差池,我…我可怎麼回去見爹媽啊?!”
“你們留在這…隻會是找死!”
牧清寒突然提高了聲音,語氣裡帶著決絕,猩紅的右眼死死盯著牧神氣,黑氣在他周身盤旋得更急。
“彆說那個怪物…”
“單單是我…你們都撐不了半個時辰!”
“滾…滾…”
“都快給我…滾!”
最後一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伴隨著一聲痛苦的嘶吼。
牧清寒周身的劍氣與法力同時爆發,在他腳下形成一道環形的氣浪,將牧神氣狠狠推開。
他死死咬著下唇,直到嘗到滿嘴的血腥味,才勉強壓下要衝出喉嚨的殺意。
“不想死就都給我滾!”
“一群廢物,留在這隻能拖我後腿!”
“嗤啦——”
雪白劍氣撕開空氣的瞬間,周遭的溫度仿佛驟降數十度。
牧清寒抬手揮劍的動作看似隨意,卻裹挾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無形的劍氣如潮水般湧過,王權霸業幾人隻覺胸口撞上一堵無形的牆,下一秒便身不由己地倒飛出去,重重砸在百米外的斷壁上。
塵土飛濺中,悶哼聲此起彼伏。
王權霸業撐著王權劍半跪在地,虎口早已震裂,鮮血順著劍柄往下滴,整條手臂不受控製地顫抖。
他望著遠處那個周身纏繞著黑氣與劍氣的身影,眼底滿是難以置信。
自己如今,竟連對方隨意一劍都險些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