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絳!你即刻核算府庫錢糧,凡參與救險民夫,口糧加倍,傷亡者給予撫恤!”
“安石!你帶一隊人馬,持我令牌,巡視城防,鎮壓任何騷亂,遇有趁火打劫者,立斬不赦!”
“永叔,勞你即刻起草奏章,六百裡加急送往汴京,稟明災情!再以安撫司名義,行文周邊未受震各州,請求支援醫工、石灰、棺木!”
“其餘人等,各司其職,安撫司即刻起,全力救災!”
眾人領命,匆匆而出。安撫司這台龐大的機器,在富弼的強力驅動下,開始超負荷運轉起來。
接下來的兩日,餘震不時襲來,雖然強度漸弱,但每一次顫動都讓驚魂未定的人們再次陷入恐慌。壞消息如同雪片般飛入安撫司:
“報——滄州城牆塌陷十餘丈,壓死壓傷守城兵士數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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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瀛洲大獄牆體開裂,囚犯暴動,已被鎮壓!”
“報——冀州某鄉疫病已現,死者日增!”
“報——流民聚集城外,與當地鄉民爭奪水源,幾近械鬥!”
王安石每日奔波於廢墟之間,親自督率民夫清理殘垣,搭建窩棚。
他目睹了太多慘狀:被壓在梁柱下奄奄一息的老人,失去家園、眼神麻木的婦人,為了一碗薄粥而爭搶廝打的孩童……
他的臉色日益陰沉,心中的焦灼與無力感幾乎要將他吞噬。在一次與地方官爭執優先清理官衙還是民舍時,他勃然大怒,幾乎要拔出佩劍:
“民為邦本!官衙塌了可以再修,人死了還能複生嗎?”
歐陽修則徹夜不眠,咳出的血染紅了絹帕,仍伏案疾書。
他不僅要向朝廷求援,還要給各地的門生故舊寫信,字字泣血:
“河北慘狀,言之痛心……但能施以援手,便是無量功德……”
他的筆下,是一個士大夫在絕境中所能發出的最悲愴的呼號。
元絳的算盤打得劈啪作響,麵對龐大的開支和有限的庫存,他精打細算到了錙銖必較的地步,與前來支取物資的官員爭得麵紅耳赤,隻為能將每一文錢、每一粒米都用在刀刃上。
而富弼,坐鎮中樞,如同定海神針。他以鐵腕鎮壓了幾起小規模的搶糧事件,斬首數人,懸首示眾,迅速穩定了秩序。
但他緊鎖的眉頭從未舒展,他知道,物資的缺口太大了,尤其是藥材和防止瘟疫的石灰。一旦大疫蔓延,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夜色深沉,經略司內燈火通明。富弼、歐陽修、王安石、元絳四人再次聚在一起,人人麵帶倦容,沉默不語。壓抑的氣氛幾乎令人窒息。
突然,堂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喧嘩。一名滿身塵土的皇城司親從官疾步闖入,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封火漆密封的急件:“富相公!汴京八百裡加急!陛下手詔!”
富弼猛地起身,接過詔書,迅速拆開。燭光下,他一行行讀著,持信的手微微顫抖。良久,他緩緩放下詔書,目光掃過麵前三人疲憊而期盼的臉,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複雜難言的情緒:
“陛下……下詔罪己了。將天災之責,一力承擔。嚴令三司、漕運,不惜一切代價,優先保障我河北救災物資……後續的錢糧、藥材,不日即可起運。”
話音落下,堂內一片寂靜。歐陽修長長籲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老淚縱橫。王安石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元絳則立刻俯身,開始重新計算即將到來的資源該如何分配。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絲微光,雖然微弱,卻終於穿透了沉重的絕望。然而,他們都清楚,前方的路,依舊漫長而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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