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送陣的光芒尚未完全消散,葉楓的耳畔已響起熟悉的嘶鳴。啼血雞不知何時折返,正撲騰著赤紅的翅膀,在鎮魂塔的陰影裡盤旋——它脖頸上的鎖仙符泛著紅光,顯然鎖魂火的封印已徹底失效,但這一次,它沒有發出斷魂音,隻是用喙指向塔頂的聚魂燈,像是在示警。
“這扁毛畜生怎麼跟來了?”王鼎扛著破邪斧,警惕地掃視四周。枉死城的街道上空無一人,白骨建築的陰影裡滲出絲絲黑氣,那些遊蕩的亡魂不知何時消失了,隻剩下風卷著紙灰掠過地麵,發出沙沙的聲響。
謝靈溪的聽魂墜突然垂下,墜子上的紋路指向城西:“有股強大的靈力正在靠近,比夜遊神的陰兵強十倍,是鬼帥級彆的氣息。”她的指尖在古琴上輕撥,鎮魂曲的餘音在空氣中彌漫,“對方沒有敵意,卻帶著秦廣王的玉印氣息。”
話音未落,街道儘頭的黑霧中走出一隊銀甲修士。他們的鎧甲上刻著“秦”字標記,手中的長矛泛著月華,為首者騎著頭獨角黑馬,黑袍上繡著展翅的金雞圖案——正是秦廣王麾下的鬼帥,鎮守金雞山的“司晨將軍”。
“葉楓閣下。”司晨將軍翻身下馬,長矛頓地的瞬間,銀甲上的月華突然亮起,將周圍的黑氣驅散,“本將奉秦廣王之命,在此等候。”
王鼎的破邪斧驟然橫在胸前:“你們秦廣王又耍什麼花樣?派個鬼帥來當說客?”
司晨將軍沒有理會他,目光落在盤旋的啼血雞身上。當看到雞喉的鎖仙符時,他突然皺起眉頭,從懷中掏出個玉瓶,倒出三粒金色的丹藥:“這是‘清魂丹’,能暫時壓製鎖仙符的侵蝕。”他抬手一拋,丹藥精準地落在雞喙邊,“地藏菩薩的坐騎,不該淪落至此。”
啼血雞猶豫片刻,低頭啄食丹藥。金色的藥粉剛入喉,它脖頸上的符咒就黯淡了幾分,赤紅的羽毛泛起淡淡的金光——這是秦廣王的丹藥,卻帶著佛門的清聖之氣,顯然這位閻羅的手段,遠比眾人想象的複雜。
“秦廣王知道我們要去鎮魂塔。”葉楓的輪回古劍斜指地麵,劍穗上的混沌劍意輕輕顫動,“派你來,是想阻止我們,還是另有吩咐?”
司晨將軍的銀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殿下說,楚江王在鎮魂塔頂設了‘噬魂陣’,聚魂燈的燈芯裡不僅有第八塊殘片,還有三千冤魂的元神。你們若是強行取走殘片,那些冤魂就會魂飛魄散。”
葉天麟突然展開羅盤,指針在鎮魂塔的方向瘋狂旋轉,盤麵上的符文滲出黑血:“他說的是真的。陣眼就在聚魂燈下方,用‘離魂石’驅動,一旦觸碰殘片,就會觸發連鎖反應。”
王鼎的破邪斧在掌心轉了個圈:“你們秦廣王倒是消息靈通。怎麼,想借我們的手毀掉楚江王的聚魂燈?”
司晨將軍的目光掃過葉楓懷中的地圖,突然冷笑一聲:“楚江王的聚魂燈裡,藏著他私藏的‘輪回碎片’,那才是開啟閻羅殿水牢的關鍵。他故意讓你們去拿殘片,就是想借噬魂陣削弱你們的靈力,再坐收漁翁之利。”
謝靈溪的聽魂墜貼在司晨將軍的銀甲上,片刻後抬起:“他說的是實話。但秦廣王還有後半句沒說——司晨將軍的長矛上,刻著‘十八層地獄’的路線圖。”
司晨將軍突然握緊長矛,銀甲上的月華劇烈閃爍:“謝姑娘的聽魂術果然名不虛傳。”他不再隱瞞,調轉矛尖,讓矛頭的紋路正對眾人,“殿下說,你們要找的最後三塊殘片,在十八層地獄的‘無間獄’、‘拔舌獄’和‘刀山獄’。而那裡,有逆轉陰陽的法門。”
“逆轉陰陽?”阿螢的輪回蠱突然飛落肩頭,綠光中映出啼血雞的身影,“是能讓亡魂還陽的法術嗎?”
司晨將軍的黑馬突然打了個響鼻,馬蹄下的地麵滲出淡淡的金紋:“不僅是還陽。傳說十八層地獄的底層,藏著‘生死簿’的正本,能改寫三界的輪回秩序。鬼帝想得到它,楚江王想毀掉它,而殿下……想讓你們親眼看看。”
葉楓的指尖突然觸碰到懷中的地圖,第八塊殘片的位置正在發燙。龜甲上的紋路與司晨將軍的矛尖產生共鳴,在空氣中拚出“十八層”三個字,旁邊用朱砂寫著“秦廣王親繪”——這是秦廣王的誠意,也是他拋出的誘餌。
“你們殿下倒是大方。”葉楓的目光落在司晨將軍的銀甲上,“就不怕我們拿到生死簿,連他一起清算?”
司晨將軍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殿下說,能重鑄輪回秩序的人,不會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倒是楚江王,在鎮魂塔頂備了份‘大禮’。”他抬手指向塔頂的聚魂燈,“那盞燈裡,除了殘片和冤魂,還有鬼帝三年前埋下的‘蝕魂蠱’,一旦接觸活人的氣息,就會瞬間爆發。”
阿螢的臉色驟然變化:“蝕魂蠱是幽冥教的禁術!能吞噬修士的靈力,連輪回蠱都無法淨化!”她的輪回蠱突然結成綠陣,將眾人護在中央,“楚江王竟然和幽冥教有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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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晨將軍的長矛重重頓地:“十殿閻羅中,早就有半數投靠了鬼帝。楚江王的聚魂燈,名義上是鎮壓冤魂,實則是在豢養蝕魂蠱,等著時機成熟,就用它汙染整個幽冥界的地脈。”
王鼎突然啐了口:“他娘的這老狐狸!表麵上跟我們合作,暗地裡藏著這麼陰的招!”他的破邪斧金火暴漲,“葉楓,不如我們先劈了這鎮魂塔,再去找楚江王算賬!”
“等等。”葉楓按住他的肩膀,目光轉向司晨將軍,“秦廣王讓你來,總不會隻是為了通風報信。他想要什麼?”
司晨將軍的黑馬突然昂首,獨角上的月華凝成道光柱,在地麵投射出幅地圖——那是十八層地獄的全景圖,每層的入口都用金紋標記,而無間獄的位置,畫著個與葉楓懷中地圖相同的殘片圖案。
“殿下要你們幫他拿到無間獄的‘陰陽鏡’。”司晨將軍的聲音變得低沉,“那麵鏡子能映照過去未來,鬼帝一直想得到它。殿下說,隻要你們能毀掉陰陽鏡,他就親自打開通往輪回殿的密道。”
謝靈溪的聽魂墜輕輕晃動:“他在撒謊。陰陽鏡是秦廣王的本命法寶,怎麼可能讓我們毀掉?”但她話鋒一轉,“但他說的密道是真的,聽魂墜能感知到輪回殿的氣息,就在十八層地獄的底層。”
啼血雞突然俯衝而下,用喙扯了扯葉楓的衣袖,然後飛向鎮魂塔的西側。那裡的白骨牆後,藏著個隱蔽的暗門,門環上刻著金雞圖案——顯然這是司晨將軍留下的通路,能避開噬魂陣的鋒芒。
“殿下說,你們若是選擇走暗門,就是願意合作。”司晨將軍翻身上馬,銀甲的月華漸漸融入黑霧,“三日後,我在‘奈何橋’西等你們。記住,十八層地獄的‘血河’會吞噬靈力,一定要帶著啼血雞——它的啼鳴能震懾河中的怨鬼。”
黑馬的蹄聲漸遠時,王鼎突然喊道:“喂!你們秦廣王到底站在哪邊?又是幫我們又是設陷阱的,耍我們玩呢?”
司晨將軍的聲音從黑霧中傳來,帶著幾分滄桑:“殿下說,亂世之中,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道。你們守護的‘蒼生’,與他守護的‘秩序’,本就殊途同歸。”
黑霧合攏的瞬間,啼血雞已落在暗門的門環上。它用喙輕輕一啄,暗門“吱呀”一聲開啟,裡麵透出柔和的金光,與鎮魂塔頂層的幽藍光暈形成鮮明對比——這是秦廣王的選擇,也是他留給眾人的生路。
“走還是不走?”王鼎看著暗門內的金光,破邪斧在掌心微微顫動,“誰知道裡麵是不是另一個陷阱?”
葉楓的輪回古劍突然指向塔頂。聚魂燈的幽藍光芒中,隱約可見無數細小的黑影在蠕動,那些正是蝕魂蠱的幼蟲,正貪婪地吸收著冤魂的靈力,顯然司晨將軍沒有說謊。
“他沒理由騙我們。”葉楓率先走向暗門,“秦廣王需要我們牽製楚江王和鬼帝,而我們需要他的十八層地獄地圖。暫時合作,對雙方都有利。”
謝靈溪的古琴橫在胸前,跟在他身後:“但要提防他的後手。秦廣王的城府太深,他的每一步棋,恐怕都藏著三重以上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