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瓶化粉,丹氣逸散。
這突如其來的詭異變化,讓整個宗祠陷入了一種近乎凝滯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著秦龍腳前那攤晶瑩的粉末,以及粉末上空正在迅速消散的、帶著濃鬱藥香的靈氣波紋。
怎麼回事?
那玉瓶乃是上等靈玉所製,堅固異常,絕非一個龍血枯竭的廢物能用腳踩碎的。更何況,眾人看得分明,秦龍隻是將腳覆於其上,並未發力碾壓。那這玉瓶為何會自行崩解?連帶著裡麵的凝氣丹也一並化為烏有?
是秦龍身上有什麼隱秘的力量?還是……這宗祠內的先祖顯靈?
一種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不少人的脊背。就連一直神色倨傲的柳風,此刻也皺緊了眉頭,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定,下意識地掃視著這陰森古老的宗祠,仿佛在警惕著什麼看不見的存在。
柳清雪臉上的驚愕與怒意尚未褪去,便又被這超乎常理的一幕所取代。她那雙秋水般的眸子第一次真正認真地、帶著審視意味地看向秦龍。這個被她視為廢物、意欲徹底踐踏尊嚴的前未婚夫,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難道他龍血枯竭的背後,還隱藏著什麼秘密?
而處於風暴中心的秦龍,此刻內心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外人隻看到玉瓶莫名崩碎,唯有他自己清晰地感受到,在玉瓶崩碎的前一刹那,自己心臟深處那沉寂三年的龍血之源,傳來的那一陣灼熱而劇烈的悸動!雖然短暫,卻無比真實!
不是錯覺!
三年的死寂,並非龍血徹底消失,而是……被某種東西封印或者壓製了?而剛才,在自己心意決絕、傲骨錚錚到極點的時刻,似乎無意中觸動了一絲封印?
希望!一絲微弱卻無比珍貴的希望之火,在他幾乎徹底冰封的心田中重新點燃!
但這絲悸動來得快,去得也快,此刻體內龍血再次恢複了那令人絕望的死寂,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幻覺。同時,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和之前承受的威壓,他胸口一陣氣血翻騰,那口強忍了許久的鮮血終於噴了出來。
鮮血染紅了身前的地麵,也染紅了那攤玉瓶和丹藥的粉末,顯得格外刺目。
“裝神弄鬼!”柳風最先從驚疑中回過神來,他認定這必然是秦龍用了某種不為人知的手段,或者是巧合,絕不相信一個廢物能有什麼奇異之處。他上前一步,殺氣騰騰地盯著秦龍,“毀壞清雪師妹所贈靈丹,罪加一等!今日我便替秦家長輩好好教訓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
真元境二重的靈力再次湧動,比之前更加狂暴,顯然動了真怒。
“師兄且慢。”柳清雪卻突然開口阻止了柳風。她看著臉色蒼白卻眼神灼亮、嘴角帶血卻挺直脊梁的秦龍,心中那種異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隱隱覺得,今日若再逼迫下去,或許會發生一些她無法掌控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重新恢複了那副清冷仙子的模樣,隻是眼神深處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秦龍,”她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少了幾分之前的絕對漠視,“丹藥已毀,看來你我是注定因果難斷。也罷,路是你自己選的,後果也需你自己承擔。”
她的話意味深長,既像是最後的警告,又像是某種無奈的承認。承認這個“廢物”,似乎有著她無法理解的倔強和……可能存在的變數。
“我們走。”柳清雪不再多看秦龍一眼,轉身,白衣飄動,向著宗祠大門走去。姿態依舊優雅出塵,但某些細心之人卻能看出,她的步伐比來時略顯急促了一絲。
柳風狠狠地瞪了秦龍一眼,冷哼一聲,連忙跟上。流雲宗其餘弟子也簇擁著離去。
秦家眾人,尤其是家主秦震山和幾位長老,麵麵相覷,臉色都十分難看。今日之事,一波三折,最終以這種詭異的方式收場,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料。柳清雪雖然沒有當場發作,但顯然心中已生芥蒂,這對秦家絕非好事。
而這一切,都是拜秦龍所賜!
“逆子!你看看你乾的好事!”秦震山將滿腔的怒火和不安都傾瀉到了秦龍身上,聲音中充滿了暴戾,“非但不知悔改,還敢毀壞柳仙子所贈靈丹,進一步觸怒於她!你是存心要讓我秦家萬劫不複嗎?”
秦龍緩緩直起身,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跡。雖然身體虛弱,體內龍血依舊死寂,但他的眼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和堅定。那短暫的心血悸動,如同在無儘黑暗中看到的一絲曙光,給了他無窮的力量。
他平靜地看向暴怒的秦震山,語氣不卑不亢:“家主明鑒,玉瓶自毀,非我所能。或許是先祖有靈,不願見我受此嗟來之食。”
“放肆!還敢狡辯!”執法長老秦洪厲聲喝道,“事到如今,你竟無半點悔意!看來宗祠麵壁對你而言還是太輕了!”
秦龍聞言,心中冷笑。果然,他們不會放過任何加重懲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