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如同從深不見底的規則海洋中緩緩浮出水麵,帶著一種飽飲知識後的滿足與近乎虛脫的疲憊。秦龍緩緩睜開雙眼,眸中那流轉的澹金色符文虛影漸漸隱去,最終沉澱為一種更深邃的底蘊。雖然神魂因為過度消耗而傳來陣陣針紮般的刺痛,精神識海卻處於一種奇特的、難以言喻的亢奮狀態。
識海深處,那麵本源玉璧上浩瀚如星海的流動符文軌跡,並未隨著他心神的退出而徹底消失,而是化作了一顆顆微縮的、閃爍著道韻光芒的星辰,烙印在了他的記憶底層,與《太古霸龍訣》的每一重功法、每一式殺招,都在自發地進行著細微的印證與融合。許多過去修煉時遇到的滯澀之處,此刻竟有種豁然貫通之感,仿佛原本阻塞的河道被一股清泉衝刷開來。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隻要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將此次感悟徹底消化吸收,不僅突破到龍骨境三重指日可待,自身對力量的掌控、對戰鬥的理解,都將發生一場脫胎換骨般的質變!
這機緣,太大了!大到讓他此刻回想起來,仍覺得有些不真實。
然而,當他的目光從那麵蘊含著無上奧秘的玉璧上徹底移開,重新落回這座宏偉、死寂、充滿悲壯氣息的主殿時,剛剛升騰起的些許振奮,迅速被現實的重壓所取代。機緣雖好,足以改變命運,但眼前的困境與籠罩在曆史迷霧中的巨大危險,卻並未因此而消散半分。
他依舊身處這座不知名的遠古龍族宮殿最深處,同伴失散,前路未知。空氣中彌漫的濃鬱死寂龍氣與那若有若無的“獵龍者”肅殺之意,如同冰冷的鎖鏈,纏繞在心頭。
他的視線緩緩掃過那些支撐著這片蒼穹般殿頂的、如同山嶽般的巨型石柱,掃過地麵上那些深不見底、仿佛直通幽冥的可怕裂痕,最終,帶著一種冥冥中的牽引,定格在了那尊高達百丈、被斷裂長矛貫穿心臟、卻依舊昂首向天的悲壯巨龍雕像的基座之下。
在那裡,在一片由大戰崩落的碎石和萬年積塵形成的狼藉斜坡上,一個與周圍古老岩石和塵埃色調截然不同的物體,半掩半露,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個……頭盔?
秦龍眉頭微蹙,心中一動,邁步走了過去。他小心地撥開覆蓋在上麵的浮土和碎石,將那物體徹底挖掘了出來。
入手沉重,冰冷刺骨。這確實是一個頭盔,由某種不知名的暗沉金屬鑄造而成,風格極其古樸、粗獷,充滿了遠古蠻荒時代的戰鬥氣息。頭盔的頂部,有著一個猙獰的、如同猛獸獨角般的撞角,兩側延伸出如同飛翼般的護耳結構,但此刻已經嚴重扭曲變形。整個頭盔表麵,布滿了縱橫交錯、深刻無比的爪痕,以及無數大大小小、如同被重錘轟擊留下的凹陷與破裂處,仿佛它的主人曾與某種恐怖的巨獸進行過貼身肉搏,承受了難以想象的攻擊。頭盔的顏色呈現出一種暗沉近黑的深紅色,那並非金屬本身的色澤,更像是被無數乾涸、氧化後的血液層層浸染,滲透到了材質的每一個細微孔隙之中,散發出一股即便曆經萬古歲月也無法完全散去的、令人作嘔的血腥與殺伐之氣!
秦龍的手指拂過頭盔上一道幾乎將其劈開的巨大爪痕,指尖仿佛能感受到那遠古戰場上迸濺的熾熱龍息與冰冷的殺意。
而當他將這頂飽經創傷的頭盔翻轉過來,目光投向其內側時——
他的呼吸,在刹那間驟然停滯!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在頭盔內側,那原本應該是柔軟內襯早已腐朽殆儘)的位置,一個清晰的、與他儲物袋中那枚黑色鱗片上的徽記、與他在祭壇洞室和壁畫上看到的圖案,完全一模一樣的烙印,赫然鐫刻在那裡!
斷裂的長矛,以一種無比決絕、無比殘忍的姿態,貫穿了一個猙獰怒目、栩栩如生的龍首!
屠龍者印記!
這個飽經戰火、幾乎報廢的頭盔,屬於一名真正的、參與了遠古那場驚天動地戰爭的——“獵龍者”!是曾經在這座宏偉宮殿中,與強大龍族浴血廝殺、最終將長矛刺入巨龍心臟的戰士所佩戴之物!
秦龍緊緊握著這頂冰冷、沉重、仿佛蘊含著無數亡魂哀嚎的頭盔,站在悲壯的巨龍雕像腳下,一種時空交錯般的強烈眩暈感襲擊了他。他仿佛能透過這萬古的塵埃,聽到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巨龍憤怒的咆哮、兵刃撕裂鱗甲的刺耳摩擦、以及生命隕落前最後的悲鳴!眼前仿佛浮現出無數這樣身著製式鎧甲、手持斷裂長矛的身影,結成戰陣,悍不畏死地向著強大的龍族發起衝鋒,用鮮血與生命,將這片龍族的聖地,化為了最終的墳墓!
“獵龍者……他們究竟是一群怎樣的存在?來自何方勢力?為何要對強大的龍族展開如此酷烈、近乎種族滅絕般的征伐?”無數的疑問,如同沸騰的岩漿,在他心中瘋狂湧動,卻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墨淵先生,那位同樣修煉《太古霸龍訣》、身負龍族傳承的前輩,他最終的坐化,是否就是因為這些神秘而恐怖的“獵龍者”的追殺?他們對於身負龍族血脈、修煉龍族功法的人,是否秉持著一種絕對的、不容置疑的清除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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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自己呢?自己如今不僅身負《太古霸龍訣》,凝聚了龍脈,更是得到了這麵疑似龍族力量本源顯化的玉璧傳承……是否從那一刻起,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站到了這些“獵龍者”的對立麵?成為了他們潛在獵殺名單上的一員?
一股冰冷刺骨、前所未有的強烈危機感,如同極地的寒風,瞬間席卷了秦龍的全身,讓他脊背發涼,汗毛倒豎!他意識到,自己獲得的這份逆天傳承,在賦予他通往力量巔峰可能的同時,也像是一把雙刃劍,極有可能早已為自己招惹來了潛伏在曆史陰影中、強大到難以想象的可怕敵人!這些敵人,或許從未消失,隻是暫時未曾將目光投向他這個尚且弱小的“繼承者”身上!
他強壓下心中的激動,開始更加仔細地檢查這頂頭盔。除了那個充滿了肅殺與仇恨的徽記烙印之外,頭盔本身再也找不到任何其他的標識、文字或者特殊符文。其材質雖然堅硬沉重,但在漫長歲月的侵蝕和那場慘烈大戰的破壞下,內部蘊含的靈性早已徹底磨滅,如今也隻是一件比較堅硬的凡鐵,並無任何靈力波動或者隱藏的機關。
沉默片刻,秦龍還是將這頂象征著“獵龍者”存在的頭盔,鄭重地收入了儲物袋中,與那枚冰冷的黑色鱗片放在了一起。這兩件物品,是確鑿的證據,證明著那段被塵封的殘酷曆史,也提醒著他未來可能麵對的恐怖敵人。或許在未來某個時刻,能從中找到關於“獵龍者”的更多線索。
就在他收好頭盔,深吸一口氣,準備繼續探索這座主殿,尋找可能存在的出口或者其他線索時——
一陣極其微弱、斷斷續續、仿佛隨時會斷絕的呻吟聲,夾雜著細碎的石子滾落聲響,如同遊絲般,從主殿另一側、一處由巨大穹頂坍塌形成的亂石堆深處傳來!
秦龍渾身一震,瞬間警惕到了極點!龍吟劍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手中,劍身微顫,發出低沉的嗡鳴。他立刻收斂全身氣息,將《驚龍步》的潛行法門催動到極致,身形如同鬼魅,悄無聲息地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靠近。
那堆亂石規模不小,如同一個小型的山包,是由主殿穹頂部分崩塌落下的巨石堆積而成,裡麵充滿了空隙和陰影。
“是……是誰在外麵?救……救命……”那個虛弱、沙啞、充滿了痛苦與絕望的聲音,再次從石堆的縫隙中艱難地傳出,比剛才清晰了一些。
是人類的聲音!而且……這個聲音,帶著一種讓秦龍感到熟悉的粗獷感!
秦龍心中猛地一跳,一個名字瞬間浮上心頭!他不再猶豫,立刻上前,低聲道:“是我,秦龍!下麵是誰?”
“秦……秦師兄?!真的是你?!”石堆下的聲音陡然帶上了一絲難以置信的激動與哽咽,“是……是我……王鐵!”
果然是他!
秦龍不再耽擱,立刻動手,小心而迅速地將壓在上麵的石塊一塊塊搬開。這些巨石每一塊都重達千斤以上,若非他肉身力量強悍,根本難以移動。他必須萬分小心,避免動作過大導致二次坍塌,傷及下麵的王鐵。
費了好一番功夫,清理開表層的碎石,終於露出了被埋在深處的身影。
隻見王鐵整個人被卡在幾塊巨石的縫隙之間,渾身衣衫襤褸,沾滿了暗紅色的血汙和灰塵,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他臉色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乾裂,氣息萎靡到了極點,如同風中殘燭。他的左腿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顯然是骨折了,胸口也有明顯的凹陷,呼吸間帶著血沫,內腑受創極重。能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身受如此重傷的情況下堅持到現在,全憑著他那遠超常人的頑強意誌力和武者強大的生命力在硬撐!
“王鐵!撐住!”秦龍看到他這副慘狀,心頭一緊,連忙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將他從石縫中拖了出來,平放在相對平整的地麵上。
“秦……秦師兄……我……我還以為……要死在這裡了……”王鐵看到秦龍,渾濁的眼神中爆發出強烈的求生光芒,緊緊抓住秦龍的衣袖,聲音顫抖,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彆說話,保存體力!”秦龍語氣沉穩,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他立刻從儲物袋中取出效果最好的療傷丹藥——一顆散發著濃鬱生機的大還丹,小心地喂入王鐵口中,並用自身精純的《太古霸龍訣》靈力,緩緩渡入其體內,幫助他化開藥力,滋養受損的經脈和內腑。
溫和的藥力伴隨著精純的龍脈靈力在王鐵體內散開,他慘白的臉上終於恢複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血色,呼吸也稍微平穩了一些。
“趙……趙師兄和李青……他們……”王鐵稍微緩過一口氣,立刻焦急地看向秦龍,眼中充滿了擔憂,“我們被傳送進來的時候……好像……分開了……我直接掉到了這堆石頭裡……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秦龍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那個殘破的傳送陣極不穩定,將他們四人隨機傳送到了這片遺跡的不同位置。
他拍了拍王鐵的肩膀,沉聲道:“你先安心療傷,穩住傷勢。趙師兄和李青吉人自有天相,我會找到他們的!當務之急,是先讓你恢複行動能力,然後我們一起尋找出路!”
王鐵看著秦龍堅定而沉穩的眼神,心中的慌亂與絕望稍稍平息,用力地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全力配合藥力運轉,對抗著身體的劇痛與虛弱。
秦龍守在一旁,一邊為王鐵護法,一邊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這座空曠死寂的主殿。找到了王鐵,是不幸中的萬幸,但趙大山和李青依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這座充滿了遠古秘密與死亡氣息的龍族宮殿,危機四伏,絕非善地。
必須儘快探索清楚這片核心區域,找到其他同伴,並找到離開這處絕地的途徑!每多停留一刻,變數和危險就多增加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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