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之上,那無形的威壓仿佛凝成了實質的青灰色霧氣,繚繞在每一級台階之間。僅僅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近千名弟子便如同被篩子過濾一般,清晰地分出了層次,差距懸殊得令人心驚。
第一梯隊,已然如同一支尖銳的箭頭,刺破了三千級的界限。蕭戰依舊保持著那種步步為營的沉穩,他的呼吸變得悠長而有力,每一次吸氣,胸腹間都隱隱有風雷之聲,顯然已將肉身力量與土係靈力催發到了相當程度。柳眉身周的寒氣更盛,腳下的冰霜足跡不再消散,而是連成了一條蜿蜒向上的淡藍色軌跡,她秀眉微蹙,顯然到了這個高度,那無處不在的威壓也開始給她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石昊的狂猛勢頭終於減緩,他不再大步流星,而是如同攀山的巨猿,四肢偶爾需要微微借力,古銅色的皮膚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在青色光暈下閃閃發光。林動的身法依舊飄逸,但頻率明顯慢了下來,需要更長時間去感知和尋找威壓流轉的間隙。
而最令人矚目的,無疑是那幾名靈界天才。他們仿佛完全不受這三千級恐怖威壓的影響,尤其是那錦袍周師兄與紫衣南宮師妹,兩人甚至沒有流露出絲毫靈力波動的跡象。周師兄雙手負後,儀態閒適,如同王侯巡視自己的領地;南宮師妹裙袂飄飄,步履輕盈,空靈得不染塵埃。他們以一種近乎勻速的、令人絕望的輕鬆姿態,不僅早已躋身第一梯隊,更是如同劃過水麵的輕舟,悄無聲息卻又迅速地超越了正全力以赴的蕭戰與柳眉。
這一幕,引得下方廣場上觀戰的人群爆發出難以抑製的驚呼浪潮。
“天啊!他們……他們超過蕭師兄和柳師姐了!”
“這怎麼可能?!三千級的威壓,他們竟然像沒事人一樣?”
“這就是上界天才的實力嗎?我們……我們真的和他們活在同一個世界?”
高台上,諸位長老的臉色愈發凝重。玄磯長老撚著胡須的手微微停頓,目光緊緊追隨著那幾道靈界身影,沉聲道:“果然……生命層次的差距,對天地規則感悟的深淺,非我塵界弟子短時間內可以彌補。”
就在周師兄與蕭戰擦肩而過的刹那,他微微側頭,目光帶著一種審視物品般的玩味,落在蕭戰那賁張的肌肉和沉穩的步伐上,聲音清晰地傳入附近幾人的耳中:“肉身根基打磨得尚可,靈力也還算凝練,嗯,在這資源貧瘠的塵界,能到這一步,也算你有些毅力了。”
他話語微頓,嘴角那抹譏誚的弧度擴大:“可惜,道意領悟太過粗糙,隻知一味硬抗,如同莽夫撼樹,不懂借勢卸力,更無法引動周天靈氣反哺自身,徒耗本源氣力罷了。此等蠻乾之法,終究落了下乘,難窺大道堂奧。”
這評價,尖刻而直接,如同鞭子抽打在蕭戰的尊嚴上。蕭戰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古銅色的臉龐上肌肉微微繃緊,但他深吸一口氣,將翻湧的氣血壓下,眼神變得更加沉凝,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如同最倔強的耕牛,一步一個腳印,向上,再向上!他沒有反駁,因為他知道,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任何言語都蒼白無力。他將這份屈辱,化為了更加堅定的動力。
而當周師兄和南宮婉經過正保持著自己獨特節奏穩定攀登的秦龍身邊時,周師兄習慣性地想要再次開口,用他那高高在上的視角點評幾句,打壓一下這個之上讓他感到些許不快的塵界小子。然而,當他的神念掃過秦龍時,卻不由得微微一怔。
隻見秦龍周身氣息圓融內斂,步伐沉穩得如同千年古鬆紮根於岩壁,呼吸深長綿遠,與步伐踏出的節奏隱隱形成一種奇異的共鳴。更讓他有些訝異的是,在那龐大如同泥沼般的威壓環境中,秦龍非但沒有顯得掙紮滯澀,反而隱隱有種與整個天梯散發出的磅礴氣勢形成了某種微妙平衡、甚至隱隱交融的錯覺!他體內散發出的那股淡金色氣血,雖不張揚,卻堅韌無比,將壓迫而來的威壓絲絲縷縷地化解、排斥,仿佛自身便是一個獨立而穩固的小天地。
這讓本想挑刺的周師兄,一時竟找不到可以明顯指責、嘲弄的破綻。這種感覺,就像蓄力一拳打在了空處,讓他心中莫名生出一絲煩躁與不悅,仿佛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某種無聲的挑戰。他臉色微沉,最終隻是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冰冷的冷哼,不再多看秦龍一眼,腳下靈力微吐,身形如一道青煙,加速越過,迅速拉開了距離。
反倒是那始終靜默的南宮師妹,在途經秦龍身側時,再次將那雙清澈如寒潭秋水的眼眸投向他。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是初時那種純粹的好奇,而是多了幾分認真與審視,甚至帶著一絲極淡的探究意味。以她遠超凡塵的靈覺與見識,能清晰地感知到,這個骨齡不大、僅有龍骨境四重修為的塵界少年,其肉身根基之紮實,遠超同階,幾近完美;靈力之精純凝練,竟隱隱觸摸到了“煉氣化罡”的邊緣;意誌核心更是堅如磐石,外魔難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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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讓她心神微動的是,秦龍體內那股隱而不發、灼熱陽剛、仿佛蘊藏著某種古老而尊貴血脈力量的氣息,竟讓她那經過玄元道宮秘法淬煉、本該古井無波的道心,都泛起了一絲極細微的、難以言喻的悸動。
“此子……絕非尋常。這氣血陽剛熾烈,隱有龍吟之勢,所修功法必定不凡。在這靈氣稀薄的塵界,他是如何做到的?又有何等際遇?”南宮婉心中瞬間掠過諸多念頭,但她的臉龐依舊如同精致的玉雕,沒有任何情緒流露。她隻是深深地看了秦龍一眼,仿佛要將他此刻的身影刻入腦海,隨即,便如同追隨流雲的仙鶴,飄然遠去,與周師兄一同,身影逐漸消失在更高處那愈發濃鬱的青灰色霧靄之中。
秦龍對周遭的一切乾擾,無論是周師兄充滿惡意的冷哼,還是南宮婉那意味深長的審視,都仿佛置若罔聞。他的全部心神,早已徹底沉浸在這場與自身極限、與天地威壓的艱苦較量之中。攀登過四千級之後,他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壓力再次陡增!
如果說之前的威壓如同泥沼,那麼現在,就如同陷入了凝固的青銅之中!行動變得異常遲緩,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靈力在經脈中的運轉,也受到了極大的阻礙,如同逆水行舟,需要耗費數倍的心神與力量去推動。
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越過五千級大關,那無形的威壓開始變得更加詭譎莫測!它不再僅僅作用於肉身與靈力,更開始化作無數無形無質的尖針,如同狂風暴雨般,直接刺向他的神魂識海!
“放棄吧……螻蟻何必掙紮?”
“內門有何好處?下來吧,享不儘的榮華富貴在等著你……”
“看,前麵是萬丈深淵!再走一步,你就將粉身碎骨!”
“父母在呼喚你回家……宗門不值得你如此拚命……”
無數紛雜的魔音在他耳邊嘶吼、誘惑、恐嚇;眼前,各種光怪陸離的幻象層出不窮,金錢、權力、美人、恐怖魔影、摯親呼喚……輪番上演,試圖鑽入他心靈最柔軟的縫隙,動搖他堅不可摧的意誌。
然而,秦龍的道心,早已在秘境之中與凶獸搏殺、於生死一線間徘徊,在遠古遺跡裡承受歲月孤寂與驚魂考驗時,磨礪得如同經過千錘百煉的金剛磐石,澄澈通透,外邪難侵!
《太古霸龍訣》在此刻運轉到了極致!識海深處,仿佛有威嚴的龍吟回蕩,滌蕩諸邪,穩固魂光;體內那覺醒的龍脈更是自主激發,散發出一股煌煌如烈日、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氣息,如同給神魂披上了一層無形的鎧甲。那些惡毒的神魂攻擊與惑心幻象,一靠近這層“鎧甲”,便如同冰雪遇上烈陽,紛紛消融、潰散,難以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影響。
他目光清澈而堅定,穿透重重幻象,牢牢鎖定上方的階梯。步伐,雖然因為巨大的肉身壓力而變得緩慢,卻從未有過一刻的停頓或猶豫。六千級……六千五百級……
他的絕對速度,確實比不上那幾個怪物般的靈界天才,也比爆發力驚人、底蘊深厚的蕭戰、柳眉稍慢一些。但是,他那如同機械般精準穩定的節奏,那仿佛永遠不會枯竭的頑強耐力,以及在那越來越恐怖的壓力下依舊能保持清晰頭腦和堅定意誌的能力,卻形成了一種獨特的、令人側目的“穩”!
他就像一塊被投入激流中的礁石,任憑浪濤如何洶湧衝擊,我自巋然不動,堅定不移地向著目標前進。在這種“穩”的態勢下,他不僅穩穩地將第二梯隊的其他人甩開了更遠的距離,牢牢占據了第一梯隊末尾的位置,並且,在那令人絕望的、足以壓垮大多數天才的威壓梯度中,他竟還在以一種肉眼難以察覺、卻真實存在的緩慢速度,一點點地、頑強地、持續地縮小著與前方蕭戰、柳眉等頂尖弟子之間的差距!
考核,已然進入了最殘酷的中段。天梯之上,眾生百態,淋漓儘致。有人如靈界天才般一騎絕塵,視天塹如坦途;有人如蕭戰、柳眉般奮力拚搏,汗與血交織,在重壓下砥礪前行;更多的人則是在中低段區域苦苦支撐,臉色蒼白,步履蹣跚,每上一級都如同經曆一場生死考驗;亦不斷有人心神耗儘或靈力崩潰,化作道道白光被傳送下山,黯然退場,留下無儘的遺憾與歎息。
而秦龍,正以其獨有的、源自無數次生死磨礪的堅韌意誌,依托《太古霸龍訣》帶來的雄厚根基與潛力,在這條通往天嵐宗內門、更是通往無上強者之路的試煉階梯上,一步一個腳印,印下自己堅實而深刻的足跡,向所有人宣告著——堅韌,本身便是一種無可替代的強大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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