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波瀾不驚。
言權的身影,在寒月神宮錯綜複雜的回廊與殿宇間穿行。
【龜息隱神訣】被他運轉到了極致,整個人仿佛與周圍的光影、空氣都徹底融為了一體。
偶爾有行色匆匆的巡邏侍女經過,也根本無法察覺到,就在她們身邊,一道“幽靈”正悄然掠過。
整個神宮的力量樞紐,依舊被天穹之上那場曠日持久的戰鬥所牽製。
所有人的心神,都係於那場決定著北境未來歸屬的準帝之戰。
這,為言權提供了最完美的掩護。
很快,那座熟悉的,散發著無儘寒意的極寒冰牢,再次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上百道縱橫交錯的禁製光幕,依舊在無聲地流轉,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但在如今的言權看來,這些禁製,已經脆弱得如同窗紙。
他甚至無需再動用《小崩滅術》。
僅僅是催動體內那顆混沌星核,一絲混沌法則之力流轉全身,所有的禁製,便如同遇到了君王的臣子,主動為他讓開了一條通路。
他悄無聲一息地,穿過了重重光幕,回到了那冰冷、潮濕的牢房最深處。
牆角,乾草依舊。
他緩緩坐下,抱住膝蓋,將頭深深地埋了進去。
刹那間,他身上所有的氣息,都變了。
那股掌控一切的冷靜,那份玩弄人心的漠然,那源自混沌道體的超然,全都在一瞬間,被他徹底收斂,壓製到了神魂的最深處。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骨髓的,對寒冷的恐懼。
是一種神魂破碎後,無法愈合的,空洞的癡傻。
是一種麵對未知危險時,野獸般的,瑟瑟發抖的本能。
仿佛剛才那個潛入禁地,實力暴漲,彈指間布下驚天殺局的幕後操盤手,隻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覺。
現在的他,又變回了那個,任誰見了,都會心生憐憫,或者不屑的,“瘋子”。
轟隆!!!
就在他剛剛“入戲”的瞬間,天穹之上,傳來一聲比之前所有動靜加起來,都要恐怖無數倍的最終轟鳴!
整個寒月神宮,都為之劇烈地搖晃了一下!
恐怖的能量風暴,席卷九天十地,連極寒冰牢內那萬年不化的玄冰牆壁,都震下了一層細密的冰屑。
結束了。
透過牢房頂端那唯一的,小小的通風口,言權“看”到,那輪照耀著北境億萬裡的血色魔日,光芒迅速黯淡。
一聲充滿了不甘與憤怒的鳳鳴,響徹雲霄,卻又戛然而止。
煉獄鳳凰的法相,被那條光芒同樣黯淡了不少的冰霜巨龍,用最後的吐息,徹底凍結,然後,寸寸碎裂!
噗——
遠在億萬裡之外的南域魔宮,端坐於王座之上的熾熔雪,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身前的王案。
她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而在北境上空,她顯化出的那道分身,也終於支撐不住,被幾名及時趕到的南域魔將接住,化作一道狼狽的流光,倉皇退走。
君寒月,贏了。
雖然贏得慘烈,贏得並不輕鬆。
高天之上,那道白衣勝雪的身影,微微晃了晃。
她的臉色,同樣一片蒼白,嘴角,甚至掛著一絲刺目的血跡。
但她終究是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