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熔雪的聲音,沙啞,破碎,帶著血淚的餘溫。
“回答我……”
她問的是什麼?
她自己都不知道。
是問他,當年為何要走?
是問他,為何要用這樣一曲,來殘忍地剖開她們所有人的傷疤?
還是問他,他到底……是誰?
言權沒有回答。
或者說,他已經沒有力氣回答了。
【叮!警告!【一次性·巔峰體驗卡一刻鐘)·殘片】能量即將耗儘!】
【倒計時:三、二、一……】
那股支撐著他挺直腰杆,那股淩駕於天地萬道之上的至高氣息,如同被戳破的氣球,在他體內“噗”的一聲,徹底消散。
熟悉到令人厭惡的虛弱感,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淹沒了他全身的每一個角落。
那剛剛被強行壓製下去的,屬於三位女帝的法則餘波,再一次,在他那殘破的經脈中,瘋狂肆虐。
冰與火的折磨。
情與欲的侵蝕。
“噗——!”
言權再也支撐不住,一口滾燙的鮮血,猛地噴灑而出。
鮮血染紅了他身前的廢墟焦土。
他那剛剛還如神明般挺拔的身軀,軟軟地向前栽倒,整個人,狼狽不堪地,蜷縮在了地上。
他又變回了那個廢人。
那個虛弱到,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可憐的階下囚。
甚至,比之前更慘。
強行催動《問心帝曲》,幾乎榨乾了他最後一絲神魂之力。
此刻的他,意識都開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轉。
死一般的寂靜。
整個廢墟,落針可聞。
按照正常的劇本,此刻的三位女帝,應該會像三隻看到了獵物的餓狼,不顧一切地撲上來。
將他撕碎。
將他占有。
將他徹底瓜分。
可這一次,沒有。
破天荒地,沒有。
在言權吐血倒地的那一瞬間。
三位屹立於世界之巔的女帝,竟是如同受驚的小鹿,不約而同地,齊齊後退了半步!
這一步,很小。
卻仿佛跨越了萬年的時光,徹底顛覆了她們的認知。
她們就那麼站著。
靜靜地,用一種,她們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前所未有複雜的視線,看著那個倒在血泊與塵埃裡的男人。
熾熔雪的眼中,滔天的怨恨與嫉妒,已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茫然的空洞。
她看著言權蜷縮的身體,看著他嘴角的血跡。
那曲調中蘊含的,被拋棄的怨毒,依舊在灼燒著她的道心。
可不知為何,當她看到他此刻這般淒慘的模樣時,心中,卻生不出半分複仇的快感。
反而……
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敢承認的,尖銳的刺痛。
君寒月的身體,依舊在微微顫抖。
她那萬年不化的冰山玉顏,此刻,竟是血色儘褪,一片慘白。
她看著言權。
那個男人,用一首曲子,將她堅守了萬年的“太上忘情”之道,衝擊得支離破碎。
他讓她品嘗到了“情”的滋味,又讓她墜入了“斷”的深淵。
她本該恨他入骨。
可當那股超越一切的恐怖氣息消失,當他變回那個熟悉的“廢人”模樣時。
她的心,非但沒有平靜,反而……更亂了。
她第一次發現。
自己想要得到的,或許並不是一個沒有瑕疵的“圓滿道心”。
而是那個,曾在風雪中,為她遞上冰晶之花的,少年。
而蘇璃煙,她已經從地上,掙紮著,重新跪坐了起來。
她沒有去看那兩個同樣失魂落魄的“好姐姐”。
她所有的心神,所有的視線,都死死地,黏在了言權的身上。
震撼。
迷茫。
心疼。
忌憚。
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感到恐懼的,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