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地脈裂口之上。
君寒月的帝袍之上,早已染上了點點猩紅。
那是她的帝血。
為了延緩【永寂寒潮】的擴散,她已經不惜燃燒本源,以一己之力,對抗著整個北境地脈的暴走。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體內的帝境法則,在與那無窮無儘的“永寂”之力的對抗中,被飛快地消磨、侵蝕。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飛速流逝。
最多,再撐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之後,她就會被這股寒潮徹底吞噬,身死道消。
而整個北境,也將隨之,化為一片永恒的死域。
絕望,如同潮水,一點點淹沒她那顆高傲的帝心。
背叛,羞辱,以及即將到來的毀滅……
就在君寒月感覺自己即將油儘燈枯的瞬間——
她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那股從地脈裂口中噴湧而出的,仿佛無窮無儘的【永寂寒潮】,那股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的恐怖壓力,竟然……憑空減輕了!
不是一點半點!
是足足減輕了三成有餘!
怎麼回事?!
君寒月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難道是自己的鎮壓起效果了?
不!不可能!
她對自己目前的狀態非常清楚,她所做的,僅僅隻是延緩,根本不可能逆轉,更不可能讓這天災的源頭威力銳減!
這一定是發生了某種,她所不知道的,來自外部的驚天異變!
就在她驚疑不定的時刻。
一道身影,踉踉蹌蹌地,從那片灰白色的風雪深處,緩緩地,走了出來。
那道身影,看起來狼狽到了極點。
他衣衫襤褸,渾身上下,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冰霜,連眉毛和頭發,都變成了絕望的灰白色。
他的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發紫,身體在寒風中劇烈地顫抖著,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他每向前走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看起來,是那樣的艱難,那樣的吃力。
仿佛下一秒,他就會徹底倒下,化作這冰天雪地裡,一具毫不起眼的冰雕。
君寒月看著那道身影,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張臉……
那張讓她恨之入骨,讓她輾轉反側,讓她又羞又怒,此刻卻出現在了最不可能出現的地方的臉!
言權?!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不是應該在南域的魔宮裡,被熾熔雪那個瘋女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嗎?!
他……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而且,看他這副模樣,他是怎麼,從那足以凍結一切的【永寂寒潮】中,一路走過來的?!
無數的疑問,無數的震驚,在君寒月的腦海中,瞬間炸開!
讓她那顆因為絕望而變得麻木的心,再一次,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就在她失神的瞬間,那個男人,已經掙紮著,走到了她的麵前。
他抬起頭,那張被凍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卻帶著一種,無比複雜的情緒。
有憐惜,有不忍,有決絕……
他看著君寒月,用一種虛弱到了極點,沙啞到了極致,卻又無比清晰,無比堅定的聲音,緩緩開口。
那聲音,穿透了呼嘯的風雪,清晰地,傳進了君寒月的耳中。
“寒月……”
“我來……幫你……”
轟!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像是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地,劈在了君寒月那早已千瘡百孔的靈魂之上!
幫我?
他竟然,是來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