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熔雪的聲音,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在懸空山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所有帝者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張新生的、霸道的黑色王座之上。
烈焰長槍的槍尖,吞吐著足以焚滅星辰的毀滅魔炎,距離那黑袍人的眉心,不過三寸。
整個懸空山頂,空氣都因這股狂暴的火焰而扭曲,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熾熔雪的耐心,顯然已經耗儘,她那雙猩紅的眸子,死死地鎖定著那片陰影,仿佛要將那層黑袍直接燒穿。
麵對一位大陸頂尖霸主的含怒一擊,王座上的黑袍人,卻連一絲氣息的波動都未曾顯露。
他隻是安靜地坐著。
然後,在全場數百位帝者,以及三位女帝各懷心思的注視下,他緩緩地,抬起了手。
那隻手,修長,骨節分明,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帶著一種久病初愈的質感。
它沒有迎上那燃燒著魔炎的槍尖,而是慢條斯理地,伸向了頭頂的兜帽。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放慢。
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
他輕輕捏住兜帽的邊緣,向後一掀。
陰影退去,一張臉,暴露在了懸空山頂那璀璨的霞光之下。
那是一張俊美到近乎妖異的臉,劍眉入鬢,鼻梁高挺,薄唇的弧度,天生就帶著幾分涼薄與嘲弄。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那雙眼睛,卻深邃得如同萬古長夜,其中沒有半分階下囚的卑微與絕望,隻有一種洞悉一切,玩弄眾生的漠然。
是他。
言權!
轟——!!!
如果說,剛才天道盟的出現是震驚,黑袍人登臨王座是顛覆,那麼此刻言權真容的顯露,就是一場足以將所有帝者認知徹底碾碎的,神魂風暴!
整個懸空山頂,徹底炸了鍋!
“言權?!怎麼可能是言權?!”
“我眼花了嗎?那個北境冰川神國的階下囚?君寒月女帝的玩物?”
“他不是修為儘失,混沌道體破碎,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嗎?他怎麼會在這裡?!還成了天道盟的使者?!”
“瘋了!這個世界瘋了!”
驚呼聲,倒吸涼氣的聲音,杯盞掉落碎裂的聲音,此起彼伏,彙成了一片混亂的交響樂。
那些曾經在傳聞中,或是在某些場合,對言權這個“女帝男寵”的身份鄙夷過、嘲笑過、不屑一顧過的帝者們,此刻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渾身冰涼,麵如死灰。
他們看著王座上那個神情淡漠的男人,再看看他身後那個一招便能秒殺帝境的恐怖女魔頭,隻覺得自己的脖頸上,仿佛懸了一柄看不見的利刃,隨時可能落下。
這哪裡是什麼階下囚,什麼玩物?
這分明是一頭蟄伏在深淵之中,如今終於露出獠牙的,史前凶獸!
人群的騷動,言權置若罔聞。
他的目光,越過了身前那杆幾乎要貼上他鼻尖的烈焰長槍,平靜地,落在了熾熔雪那張因極致的憤怒與不敢置信而微微扭曲的俏臉上。
熾熔雪的身體,在顫抖。
不是恐懼,是憤怒!是嫉妒!是一種被欺騙、被背叛的,幾乎要將她理智焚燒殆儘的狂怒!
好啊。
好你個言權!
本尊還以為你修為儘失,可憐兮兮地在君寒月那個冰塊臉手裡受苦。本尊還在想,該用什麼方法,才能把你從她手裡搶過來,讓你隻屬於我一個人。
結果呢?
你不僅沒事,還搖身一變,成了天道盟的使者?
你投靠誰不好,偏偏投靠這個藏頭露尾,與整個大陸為敵的鬼東西?!你是要借他們的手,來對付我們嗎?!
熾熔雪緊緊握著長槍,指甲因為用力,深深嵌進了掌心的皮肉之中,絲絲縷縷的魔血順著指縫溢出,卻渾然不覺。
另一邊,北側的冰晶王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