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淨化使徒的嘴唇剛剛張開,一個音節都未能發出。
以他身體中央那道纖細的黑線為界,他的一切,開始被“抹除”。
不是灰飛煙滅,不是能量分解,更不是肉身崩碎。
是一種更加詭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他身體的左半邊和右半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從畫卷上擦去一般,從那道黑線開始,向著兩側,整齊地、靜默地、不可逆轉地消失在空氣中。
肉身、神袍、神魂、本源……乃至他存在過的痕跡,他散發出的光芒,都在這個過程中被徹底地、乾淨地從這個世界上抹掉了。
沒有慘叫,沒有掙紮,沒有一絲一毫的能量殘留。
就像一段錯誤的字符,被從宇宙這段宏大的代碼中,刪除了。
另一名淨化使徒,以及遠處那些天道盟的士兵和戰舟,也遭遇了同樣的情形。
整個過程,安靜得可怕。
數息之間,整個戰場,除了言權和他身邊的五個女人,再無一個屬於天道盟的生靈。
天空,還是那片灰金色的天空。
大地,還是那片破碎的大地。
但剛才還不可一世,代表著天道盟至高武力的兩位淨化使徒,就這麼……沒了。
一擊,清場!
言權呆呆地看著這一切,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殺過的人不計其數,見過的死亡也千奇百怪。但他從未見過如此離譜的死法。
這已經不是“殺戮”的範疇了。
這是“裁決”。
是更高維度的生命,對低維度生命,從概念層麵的徹底刪除!
“咕咚。”
熾熔雪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環抱著言權的手臂都有些發軟。她臉上那病態的瘋狂和占有欲,此刻已經被一種純粹的、小動物見了天敵般的呆滯所取代。
“剛才…那兩個金閃閃的家夥…就這麼…沒了?”她的聲音有些發飄。
君寒月扶著蘇璃煙,臉色蒼白如紙。她修煉的是冰係法則,自認心境早已如萬載玄冰,但此刻,她的道心卻在劇烈地顫抖。她所理解的“冰冷”與“死亡”,在這尊骸骨君主所展示的“終結”麵前,簡直如同兒戲。
紅蓮雙手合十,口中不斷念誦著佛號,但她的眼神卻是一片茫然。佛門講究因果輪回,講究普度眾生。可剛才那樣的“抹除”,已經超越了因果,斬斷了輪回,那是一種連佛都無法解釋的“無”。
“他…它…到底是什麼東西?”林冰心顫聲問道,她看著天空中的格裡姆,就像看著一個行走的宇宙真理。
言權沒有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個大家夥,似乎……是友非敵?
至少,它沒有對自己一行人動手,反而順手清理了天道盟的追兵。
清場之後,骸骨君主·格裡姆緩緩收回了那柄白骨巨鐮。它那空洞的眼眶,終於從東方收回,第一次,真正地“注視”著下方那個唯一還能站立的渺小身影。
那一刻,言權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被那兩團幽藍魂火注視,比同時被一萬個女帝用殺人的眼光盯著還要可怕。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從裡到外,都被看得一清二楚,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他體內的混沌道體,他腦海中的係統,他經曆的每一段情債……似乎都在這一眼中,被洞悉了。
怎麼辦?
要不要打個招呼?
該怎麼稱呼?前輩?大神?還是……骨兄?
言權腦子裡瞬間閃過無數念頭,每一個都覺得無比愚蠢。
就在他頭皮發麻,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的時候,一股古老、浩瀚、卻不再冰冷的意誌,直接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那意誌不再像之前那樣響徹天地,而是隻針對他一人。
隻有一個字。
“王。”
轟!
言權的大腦嗡的一聲,幾乎宕機。
王?
誰?
我?
他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這裡除了他,沒有第二個男人。
那聲“王”,明顯是在稱呼他。
一尊揮手間就能從概念上抹除淨化使徒的禁忌存在,居然……叫自己“王”?
這比天上掉餡餅還要離譜!這是天上直接掉下來一座神國,還指名道姓送給你!
言權還沒從這巨大的信息衝擊中回過神來,那股意誌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疑惑?
“您的…後裔…為何…如此…孱弱?”
格裡姆的魂火,在言權身後的五個女人身上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