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尖嘯,是九幽地獄最深處鑽出的怨毒詛咒。
它帶著撕裂神魂的鋒銳,貫穿了剛剛放晴的天空。
“言——權——!”
才散去的威壓,被一股全新的、浸透著血腥與瘋狂殺意的氣息所取代。
天空,在眾人的注視下,被無邊血色迅速侵染。
那紅,濃稠如漿,仿佛天穹在泣血。
才從神明之威下緩過一口氣的女人們,身體瞬間再次繃緊。
那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恐懼。
骸骨君主格裡姆帶來的,是生命層次被碾壓的絕對死寂。
此刻這股氣息,帶來的卻是最原始、最直接的,被無儘惡意與憎恨包裹的毛骨悚然。
“又…又來?”
熾熔雪剛從羞恥與後怕中掙脫,一張俏臉血色儘褪。
她看著那片血雲,感受著那股毫不掩飾的、直指言權的殺意,心底竄起一股無名火與更深的疲憊。
怎麼回事!
他到底招惹了多少這種瘋女人!
還讓不讓人活了!
君寒月扶著身形搖晃的蘇璃煙,麵沉如水。
她體內的寒冰法則在瘋狂預警。
對方的殺戮之道,甚至比她的絕情道更為純粹,更為極端!
林冰心茫然地看著那片血雲。
她剛剛才下定決心加入這個“大家庭”,可眼前這一幕讓她開始懷疑,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家庭。
這分明就是一個吸引各路複仇女神的巨型靶子!
紅蓮雙手合十,嘴唇快速翕動,但往日能平心靜氣的佛號,此刻卻被那滔天的怨氣衝得七零八落。
所有人的反應,都落入了言權的感知中。
恐慌、疲憊、憤怒、不解。
然而,他自己,卻平靜得可怕。
他隻是靜靜地站著,仰頭看著那片迅速壓近的血雲,感受著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憎恨。
他的臉上,沒有意外,沒有恐懼。
在他那深不見底的瞳孔中,甚至閃過一絲理當如此的了然。
這份極致的平靜,與周圍惶然的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讓身邊的女人們,心頭再次巨震。
熾熔雪第一個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她猛地扭頭,死死盯著言權的側臉。
“喂,你……”
她想問,你怎麼一點都不怕?
她想問,這個人又是誰?
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因為她從言權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神情。
那不是麵對強敵的凝重,也不是算計一切的冷漠。
那是一種……類似於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在胡鬨的……無奈。
他……在無奈什麼?
在女人們驚疑不定的注視下,血雲中央,一道身影終於清晰。
一個女人。
她身穿繁複華麗的血色長裙,裙擺無風自動,卷起道道血色波紋。
一頭烏黑如瀑的長發隨意披散,隨著她身體的移動而狂亂舞動。
她的容貌美得驚心動魄,卻也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那柄巨大的、由不知名生物脊骨打造的血色鐮刀。
鐮刀刃口,還在滴落著永不凝固的鮮血。
她赤著雙足,一步步從血雲中走出。
每一步落下,腳下虛空都會浮現一朵由怨氣凝結的血色蓮花。
“嗬嗬……嗬嗬嗬嗬……”
她看著下方的言權,喉嚨裡發出低沉而詭異的笑聲。
“言權,你這個負心漢……你這個騙子……”
“一千年了……整整一千年了!”
“我終於……找到你了!”
她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充滿了無窮無儘的恨意。
【情債值+!跨越千年的憎恨重逢!】
【情債值+!血色鐮刀的複仇宣言!】
言權腦海中,係統的提示音歡快地響起,但他此刻完全沒有理會。
他看著那個女人,在記憶的深處,翻找出那個被塵封的名字。
血海魔女,洛刹。
一個曾將他視為神明,願意為他獻上一切的癡情女子。
一個……被他親手推入無間血海,用作引開上古凶獸的……誘餌。
他記得很清楚,在她被血海吞噬的前一刻,她看著他的最後一眼。
那一眼裡,沒有求救,沒有絕望。
隻有一種被整個世界拋棄的,極致的悲傷。
原來……她沒死。
她從那片能吞噬一切的無間血海裡,爬回來了。
“洛刹。”
言權終於開口,聲音平靜無波。
“好久不見。”
這四個字,是點燃火藥桶的最後一粒火星。
“好久不見?!”
洛刹的身體劇烈顫抖,那張蒼白美麗的臉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
“你居然有臉對我說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