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血色鐮光,快得超越了思維。
它並非循著直線而來,而是在空中詭異地一折,如毒蛇般繞開了擋在前方的言權和熾熔雪,以一個刁鑽狠辣到極點的角度,直取陣型最後方,氣息最為虛浮的蘇璃煙!
這才是洛刹真正的殺招!
前麵所有的瘋狂攻擊,所有的歇斯底裡,都是為了此刻的鋪墊!她要的不是殺死言權,而是要用最殘忍的方式,在他麵前,撕碎他如今所在乎的人!
“小心!”
君寒月離得最近,她反應極快,一聲清叱,想也不想便將蘇璃煙往身後一攬,同時催動全身殘存的法力,在身前瞬間凝聚出一麵厚達數丈的玄冰巨盾。盾麵上冰晶流轉,寒氣四溢,是她此刻能做到的最強防禦。
然而,沒用的。
在那柄彙聚了千年怨毒與無間血海之力的魔鐮麵前,這麵玄冰盾脆弱得如同冬日窗上的薄冰。
血光未至,那股刺骨的殺意已經讓冰盾表麵“哢哢”作響,布滿了細密的裂痕。君寒月的嘴角,瞬間溢出一縷鮮紅。她很清楚,自己擋不住,這一擊之下,她和懷裡的蘇璃煙,會一同被斬為齏粉。
熾熔雪更是目眥欲裂,她想救援,但距離太遠,那鐮光的速度又太快,她根本來不及!
死亡的陰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籠罩而下。
蘇璃煙靠在君寒月冰冷的懷裡,感受著那股足以將她神魂都凍結的殺意,那雙漂亮的狐狸眼中,第一次沒有了狡黠和算計,隻剩下一片茫然。
要死了嗎?
她下意識地看向那個男人。
言權。
他站在那裡,似乎被洛刹的變招驚呆了,一動不動。
蘇璃煙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也對,他憑什麼來救自己呢?自己不過是他眾多“情債”中的一個,還是最會算計,最不討喜的那個。他救不了,或許……也不想救吧。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死寂之中,言權終於動了。
他沒有衝過來,也沒有施展任何驚天動地的功法。
他隻是,緩緩地,抬起了自己戴著那枚黑色戒指的左手。
然後,對著那道撕裂長空的血色鐮光,輕輕地,伸出了食指。
那是一個無比平靜,甚至有些漫不經心的動作。
就像凡人隨手指著天邊的流雲。
這一刻,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熾熔雪看到他指尖的動作,心頭湧起一股荒謬感。他想乾什麼?用手指去擋?!
君寒月感受到背後傳來的徹骨寒意,絕望地閉上了眼。
洛刹那張扭曲的臉上,已經露出了複仇快意與病態交織的獰笑。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沒有法則泯滅的轟鳴。
言權的手指,與那道血色鐮光之間,尚有數十丈的距離。
可就在他指尖鎖定了那道血光的瞬間,那柄由無儘怨念鑄就,陪伴了洛刹千年,飲過神魔之血的絕世凶兵,突然……“死”了。
它表麵的血色光華,在一瞬間儘數褪去,如同被抽乾了所有生命。那些纏繞其上的怨魂發出無聲的哀嚎,紛紛化作青煙消散。那股鋒銳無匹,仿佛能斬斷因果的殺戮法則,也憑空瓦解。
嗡——
一聲哀鳴。
那柄巨大的血色鐮刀,就像一塊被扔上天的凡鐵,失去了所有靈性與力量,在空中無力地翻滾了幾圈,“哐當”一聲,直直地插進了數十丈外的地麵,震起一圈塵土。
死寂。
針落可聞的死寂。
洛刹臉上的獰笑,僵硬在了嘴角,像是被石化了一般。
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又看了看遠處那柄插在地上,變得和廢銅爛鐵毫無區彆的鐮刀。
她與本命法寶之間那道血脈相連、神魂相係的感應,被一股無可抗拒的、更高維度的力量,粗暴地,徹底地斬斷了!
“噗——!”
神魂撕裂的劇痛,讓她再也壓製不住傷勢,猛地噴出一大口黑色的逆血,身體搖搖欲墜。
“不……不可能……”她失神地喃喃自語,看向言權的目光,第一次帶上了驚駭與不解,“你……你做了什麼?”
與此同時,君寒月身前的玄冰盾,因為失去了目標的壓力,也“嘩啦”一聲碎裂成漫天冰晶。巨大的力量反震,讓她和懷裡的蘇璃煙齊齊向後倒去。
預想中的冰冷地麵沒有傳來。
兩人跌入了一個堅實而溫暖的懷抱。
一股熟悉的,混合著淡淡青草與陽光的氣息,將她們包裹。